丘邯二十五年,七月初。 七月恰是觉得热,莲花盛开,谈景琛早搬入了东宫,在宫外,他也有太子府,只是他住在东宫习惯了,很少往宫外跑。 想要宫外建府邸多是心有谋算的皇子,有了自己的府邸,才能和谋士共同议事。 而他不同。 父皇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 他虽是幼子,却是嫡子,在母后被封后那一年,他就被封为了储君,父皇和母后替他铺好了路,甚至,他只需要按照这条路顺顺当当地走下去,那个位置便是唾手可得。 于皇兄或许是不公平,但于他而言,却是不可反驳的厚爱。 谈景琛很清楚,为何他和皇兄同是父皇的孩子,却能被父皇区别对待——原因自是他母后。 谈景琛前往坤宁宫请安时,路过了一片莲花池,他隐约记得这池莲花似乎曾是父皇替别的妃嫔种下,但在那个妃嫔被赐白绫后,再也没有计较这片莲花池的来处,便是母后在他年少时,也常带他来此赏景。 母后快要生辰,谈景琛心底惦记着事,该给母后准备什么生辰礼? 他和母后的生辰只相差数日。 记得年幼时,父皇疼爱嫡妹,总是说嫡妹是个省心的。 谈景琛那时不懂,总缠着父皇要个解释,觉得父皇明明就是偏心,还要找个理由。 谁知道父皇一点不反驳,甚至理所当然地冲他点头: “朕一贯偏心,你才发现?” 谈景琛自懂事时就经常被父皇噎住,他也深知父皇有时的不着调,便是母后有时都气得牙痒痒。 后来他从父皇口中得知,是母后生他时,历尽艰辛,差点没了命,宫人也告诉他,当时情况凶险,嬷嬷甚至让人问了父皇该是要保谁? 是父皇闯入产房,一声声叫醒了母后。 而常乐呢? 母后生常乐时,他也在场,只记得生下常乐时,父皇颇有点惊吓,甚至当时还在世的静母妃都说那次母后生产很顺利。 在知道这件事后,谈景琛陡然沉默下来,他印象中的母后是有点娇气,甚至是很怕疼的。 手破了一个口子,都会蹙起黛眉,轻呼一声疼,殿内宫人便开始围着她转。 他很难想象,当时情景会是怎么凶险,母后又是抱着什么情绪生了下他。 父皇说母后曾经怕苦,路途遥远,坐车去了半条命都不肯喝药,但在怀他的时候,却是每日都要喝药,到日渐习惯,后来喝药也不觉得苦了。 谈景琛其实理解父皇。 父皇总是要将母后的艰辛都告诉他,是怕在他心中母后的分量过轻,怕他百年后无人孝敬母后。 在母后身上,父皇总是有很多顾虑。 快要到坤宁宫时,谈景琛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眼底浮上了一抹笑意,颇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着痕迹。 忽然,有人伸手搭上他的 肩膀, 俏生生的声音传来: “皇兄!” 谈景琛偏过头, 看向眉眼间和母后七分相似的女子,他声音温柔下来:“今日怎么进宫了?” 说起来很奇怪。 他和嫡妹常乐的眉眼都很像母后,一双杏眸总容易生出柔情,但又仿若不同,只是瞧他,便深知那抹柔情只是假象,余下的全是凛然,而常乐总是眸含笑意和骄矜。 唯独母后,她惯是柔和轻浅,在这后宫中,却偏偏最是透彻。 常乐努了努鼻子,娇声道: “母后和你都要生辰了,我当然要回宫住一段时间。” 和谈景琛不同,常乐在出生的那一日就有了封号,便是常乐二字,或许是顾及了母后,父皇对他们的期许一向平常。 人人都知晓皇上疼宠小公主,这种偏心甚至到了一种放纵。 哪怕是谈景琛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谈景琛经常住在东宫,而常乐却是不同,她早早搬出了宫廷,在府外,常乐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及笄那年,父皇替她招驸马,遍寻了京城的青年才俊,却没一个被她看在眼中。 但公主府从不缺热闹。 谈景琛心知肚明她为何要搬出宫去,若是不搬,难道她要在父皇母后眼皮子底下养面首? 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其实谈景琛总觉得父皇和母后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没人管她,谈景琛除却总让太医跑公主府外,也不曾管束过她。 她是堂堂公主,便是看上一两个男人,又有什么问题? 如今有父皇,日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