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一声轻微的、仿佛钢铁碰撞的脆响下，在场的人同时静止在了原地。
远处依然传来了野兽般的吼声和连绵不断的枪响，但此时，唯一一个最先来到这里的士兵只是收缩着瞳孔，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子弹从卡尔的手中落下。
护目镜识别到主人的意图，特地将士兵死死注视着的、那只丢下子弹的手的图像放大，一片小小的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怪物。
士兵的神经紧绷到极致，在狗狗的干扰下仍然不顾一切地接连开枪，鲜有的命中的子弹却无一例外没能穿透卡尔的皮肤，甚至连第一颗子弹造成的红痕都不如。
——一个正在不断成长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的怪物。
然而卡尔只是惨白着脸，愣愣地注视着挡在他面前小小一团的希雅。
看不见希雅的士兵只以为是他徒手捏住了第一颗子弹，然而他却知道，他没能及时接住。
他晚了那么一刹那。子弹在那时已经命中了希雅，而他只是在子弹没能破开希雅的外壳的一瞬间捏住了它。
身体贪婪地吸收着那缕从天上的缺口中透露出的阳光，无数本应该已经被他掌握，却因为人为的压抑而没能获得的能力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这具过于瘦小的身体，仅仅是超级大脑和超级听力的混合就已经让他头痛欲裂。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过载的信息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力量从四肢源源不断的涌出，甚至连原本惧怕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他眼中也变得渺小起来。
——然而这样的他，却没能接住一颗小小的子弹。
直到希雅睁开了眼睛，卡尔都仍然保持着这幅愣怔的模样。
“你还好吗，卡尔？”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问他呢？
明明刚刚子弹打中的，是你啊。
他为什么没能接住那颗子弹？他明明才是更加强大的那个，他明明才是应该去保护别人的那个！他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卡尔？小卡尔？”希雅伸出手在卡尔面前使劲挥了挥，“他刚刚是不是又开了几枪！你受伤了——”
“没有。”卡尔一把攥住了希雅挥舞的胳膊，力气大到将她胳膊上的软肉都明显挤到了掌心的两边，梦游一般地说道，“我没事。”
希雅的布娃娃身体没有痛觉，本应该注意不到卡尔的用力过猛。
——直到她突然感受到了手上的一阵剧烈的灼痛，而没忍住闷哼出声。
心不在焉的卡尔瞬间回神，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松开了希雅:“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我不该在没能掌控好力量的情况下抓你的，对不——”
“不是卡尔的错啦。”希雅摇摇头安抚道，“我说过，以我现在的身体是不会受伤的！”
希雅将刚刚的闷哼含糊过去。
她没有说谎，玩偶的身体不会痛也不会受伤。刚刚的灼痛，也并不是卡尔造成的。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又恢复如常的手臂，眼前闪过的，是那日进入正在被洗脑的蛇队的潜意识中时，用灵魂体挡住的肆虐的雷霆。
“话说，没能掌控好力量是什么意思？”希雅轻描淡写地转过话题，“是你之前说过的，太阳可以给你带来的力量吗？”
“啊，嗯。”卡尔的大脑已经被过载的信息塞恍惚了，他一边艰难地寻找着将超级大脑带来的信息量分门别类的方法，一边本能地捞起还在超凶地张牙舞爪的狗狗，抱紧希雅，沉声道:“我们离开这里。”
那个被扑倒的士兵已经晕了过去，更多的脚步声正在席卷而来，卡尔只是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层层墙壁后两个明显不属于同一势力的军队。
他遵循着直觉微微躬身，轻轻一跃，便将天花板上小小的缺口撞成了大洞，他悬浮在空中，第一次见到了外面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地平线，以及——火球一般的太阳。
好温暖。
卡尔回过头，透视的能力将整个基地混乱的现状尽收眼底。
这就是关押研究了他这么多年的实验所。
这就是险些将他仅有的两个家人都杀死的研究院。
——毁掉它。
仿佛有个更加成熟又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这么说着。
把罪恶和危险提前灭杀在萌芽里，才不会有人因此受伤。
心脏仿佛紧缩成了一团，卡尔有些喘不上气。
“卡尔卡尔，你会飞诶！”
带着些许惊叹和兴奋的声音似是打破了某个屏障，将卡尔从刚刚梦魇一般的状态中惊醒:“啊……下意识就觉得能做到，结果真的飞起来了。”
狗狗扑腾到了卡尔的肩膀上，望着外面盛大的美景狂摇尾巴。
希雅往下扫视了一圈，皱起眉，因为九头蛇这次是隐秘的突袭，所以没有在外面留下大型的武器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