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在谈什么，他这是在向自己说明不会同她争抢太原。
真是近墨者黑，她竟也在谈话时神游天外了，真不应该。
她反思自己的同时，敷衍地对秦卫潇点了点头。
她的漫不经心让秦卫潇发现了不同寻常，奇异地抬眸，隔着马车中间的小茶几倾身：“蛮蛮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蛊惑，还未完全从话本中抽离神思的楚元漪，看着凑近的俊脸，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下意识地回答：“话本。”
忽地反应过来自己答了什么，漂亮的杏眼怒瞪向秦卫潇，“你怎么知道我小名的？”
“听苏大人喊过。”秦卫潇随口答道。
楚元漪认真的时候从来不是好糊弄的，她半阖下眼，在回想着什么，倏地又直视向秦卫潇：“你撒谎！你初到代州时便喊过我楚蛮蛮，那时你并未见过我舅舅。”
“当真瞒不过殿下，”秦卫潇微微地笑：“那殿下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他的目光一点也不回避楚元漪的视线，甚至在反客为主地攫住楚元漪。
这样的目光太过大胆直白，像是有什么答案就要出来。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感觉不到马车的辚辚行驶，也听不到橐橐的马蹄声，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被拉得无限长。
最终是楚元漪在这漫长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她有点害怕知道答案，本能地回避：“我又不是你肚子中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惯来底气十足的人，这次开口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秦卫潇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声，他的小公主啊，对世间很多的事情都很勇敢，唯有对情之一事懵懂得伤人，她不是真的毫无所觉，而是根本不想去面对。
也罢，他有的是时间和脸皮同她慢慢磨，玩笑道：“殿下若真是我肚中的蛔虫，我可担待不起，少说也得是个肠穿肚烂。”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
又惹来楚元漪的一个怒瞪。
先前奇妙的氛围，好似在这一刻消散，他们依旧是合作愉快的盟友。
那些不可说的情思愁绪像是没有发生过，也无人提起出征前夜酒后荒唐的一吻。
楚元漪是理智极了的人，她会被秦卫潇的皮囊吸引，但也时刻记得这人带来的威胁，前不久还发生过亲表哥为剑南道试图勾引她的事情，她难免也将秦卫潇往这方向上想。
他还主动表态不与她争太原。
不谋小利者必有大图谋，她盯着秦卫潇的目光由怒瞪转为审视，然看了会便又变了味，没事笑那么灿烂做什么？往后靠什么？
劲瘦的腰身显露无疑，很难不让人想起不该想起的。
楚元漪忽地就觉得马车中有些热，她捡起落在小几上的手书，扇了扇，尤觉得不够，往外喊道：“我要骑马。”
这次秦卫潇没有继续跟着，逼太急了，小公主只怕要跑得更远，如今这样刚刚好，小公主显然挺中意他的这几分姿色。
而且他是伤患，这伤还要多养着些时日才好。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有些发痒的伤口，有些苦恼，好太快了些。
*
楚元漪才纵马跑了会，就出了不少的汗，这天气不动的时候还能感到清爽的风，一动起来便能真切地感受到快立夏了。
她抬头看了看晃晃的日光，命人寻个地方休息一会。
秦卫潇大部分的兵马驻回了胜州，跟来的只有寥寥千余人，而初一这次给楚元漪带的兵马可不少，两相对比下，真不知该说秦卫潇是大胆还是真觉得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可真敢同她去太原！
楚元漪有个疯狂的念头，杀了秦卫潇，接管北方其余的两道可就容易多了。
然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她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过分，继而有更多不可杀的原因为他开脱，西域的诸多蛮横小国可不是换个人就能轻易镇住的，她没有那个精力，而且他救过自己，她不能恩将仇报。
除此之外，她好像并不讨厌秦卫潇。
楚元漪怔怔地立在树荫下，心口有些发烫，除了不讨厌外分明还有着些什么。
喜欢？
可又同她喜欢美食、骏马，还有宋叔京墨等人不一样，她总是容易被秦卫潇影响情绪，还馋他身子。
理智与感性在她的脑中来回地拉扯，不知道该拿秦卫潇怎么办才好。
“公主！你猜谁来了？”
楚元漪尤在沉思，初一兴奋地朝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