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元漪如约登门拜访。
刚下马车,扫见门口翘首以盼的几人,苏景悦她自是认识,她身旁还有一略显富态的妇人,想来是她舅母蒋氏无疑。
还不待她上前几步相认,一年轻男子急切上前,宋琨反射性地将人拦住,年轻男子只来得及呼出一声:“表妹——”
也是这一声,让楚元漪多看了他一眼,苏景程皮相长得并不差,弱冠的年纪,身形偏文弱了些,双目露怯,唇角又带着刻意维持出来的笑意。
楚元漪不喜这样的人,她还未来得及表态,蒋氏也已凑上前,热络地道:“是蛮蛮吧,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与你舅舅无日不担心着你。”
“快同我进去,你舅舅已经等不及想见见你了。”说着,蒋氏又瞟了眼另一侧还呈保护姿态的宋琨,指着苏景程介绍道:“蛮蛮许是忘记了,这是你表兄景程,小时你们还一同玩耍过——”
楚元漪淡漠地瞥了蒋氏一眼,从她身旁绕过,京墨宋琨等人也紧随其后。
她停在苏景悦身前,笑了笑:“表妹,带路吧,我想见见舅舅。”
苏景悦看得很清楚,楚元漪身边带的护卫即便未披铠甲,但身上透出的那种煞气,也足够将她母亲吓住,她这位公主表姐,不是用亲情就可以随意摆弄迷惑的,她先是大楚的公主,再才是苏家的表小姐。
她昨日明明已经提醒过母亲,但也实在不知母亲与兄长到底是何想法,热络过了头。
见母亲和兄长还被护卫有意拦着,她只能主动道:“表姐同我来。”
苏政安身上的伤实在走不得,但也不好趴在床上见侄女,他一早收拾妥帖,在靠椅后垫了软枕,不时催身边的小厮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老爷,小姐带着表小姐往这边来了。”小厮跑进堂内道。
苏政安伸长脖子往外探,果真看见两女子绕过青石路往这边走来,触及楚元漪的脸,他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同他妹妹年轻时至少有七分像,是他那个自小独居京中的侄女没错。
“舅舅,我回来了。”楚元漪这声舅舅喊得颇为动容,她纵然亲情缘浅,但也是分得清谁对她才是真情实意。
“好孩子——”苏政安激动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舅舅不怪我隐瞒假死吗?”
苏政安摇头,自责道:“你定是在京中受委屈了,都怪我这个舅舅没用,不能护着你。”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理智道:“太原实非你久待之地,这几日我安排人送你离开。”
“我才刚回太原,舅舅就赶我走?”楚元漪眨了眨眼,难得有几分娇俏,
苏政安哽住,一时把握不住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缘由,决定掰开了与她细讲如今太原的局势,却忽听院子外头传来了她夫人的斥骂:“我是你们主子的舅母,你们胆敢拦着我?”
说着就非要往里闯。
原是楚元漪带来的护卫留在了苏政安院子的外头,恰好拦住了蒋氏,但又不好拦得太过,在宋琨的示意下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蒋氏扶着有点松动的金簪走进厅内,眸光闪烁,开口便道:“蛮蛮啊,你这些护卫未免太不懂事了些,一点规矩也无,什么人都敢拦。”
楚元漪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抬了抬,她这舅母上一刻还在害怕她的护卫,后一刻却又非得闯进来,明显是心中藏着什么事。
可当着舅舅的面,楚元漪还是想给她留点脸面,只沉着脸不说话。
苏政安面露赧色,楚元漪是什么身份,便是她父亲没称帝的时候,也没得人这么有资格在她的面前摆长辈的普,蒋氏这番指责托大得他都面热,当即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下去!”
“老爷,我不过是想同侄女儿也说几句话,你何苦这般下我的脸?”蒋氏委屈极了,又忍着委屈看向楚元漪问询:“蛮蛮,舅母来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爱吃的菜,好让厨下去准备。”
听她这番说,苏政安一瞬反思自己是说得太过了,干咳一声掩饰道:“蛮蛮,你想吃什么同你舅母说。”
楚元漪笑道:“舅母备些家常小菜即可。”
确认楚元漪会留下用饭,蒋氏笑吟吟道:“蛮蛮想来是想念家中的味道了,我这就让厨下去准备。”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楚元漪收敛笑意严肃道:“我有些话想同舅舅单独说。”
苏政安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对一直在一旁照顾他伤势的女儿道:“悦儿,你也下去吧。”
苏景悦带着人一直退到了院外,这时才发现,她父亲的松思院已然都在楚元漪护卫的看守之下。
她越发奇怪自己母亲为何要一反常态得闯进去?就为了问表姐要吃什么?
她带着疑惑去找母亲。
蒋氏一见苏景悦,立马上前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帮母亲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