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莹再去换香囊时,发现里面的字条已经被取走,她捂着心口怔怔地望向窗外,恰有几只落在庭院中的鸟雀飞起,相信用不了多久,殿下就能接她入宫廷。
畅想着秦煜表哥坐上那个位置和到时罗惜枝见到她的场景,她嘴角勾起快意的笑,罗惜枝费尽心机又如何,殿下不过是利用她而已,她才是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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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终是同意了韩道正出兵的请求,但有人比韩道正更早地动手,李谭这个年轻的后生竟在下葬自己的父亲后,召集部将率先举了反旗,彻底地站到了朝廷的对立面。
可朝廷却一时顾及不上河南的兵乱,因为京中也正经历着一场政权的更替,他们的斗争不见得比战场中的真刀实枪简单。
河阳城也早没了过年的氛围,城中戒严,百姓紧闭门户,只有一双双胆俱的眼透过门缝看到不断奔驰而过的快马。
刺史府衙不断接收着这些快马送来的消息,姜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大楚好像顷刻间就乱了套。
李谭造反,弘文帝携太子寻仙而去,二皇子临危登基,各处兵道军队以平叛之名离境。
最让他不解的是,李谭那个软弱到让李越临死都不放心的性子怎么可能造反,他疑惑地将其指出,并提醒楚元漪道:“这当中一定有猫腻!”
楚元漪知道姜凌这是一叶障目了,他是河南兵道出来的人,对李谭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以至于忽视了许多其他因素。
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楚元漪还是点拨了一下:“你当初为何偏偏将李越死了的消息告诉韩道正?”
自然是因为大楚十道只有韩道正被分了权——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惊道:“李谭的背后有其他道兵马的支持?”
楚元漪给了姜凌一个“还没蠢到家”的眼神,肯定了他的猜测。
朝廷要拿李谭做削藩的开口,而掌其他道的节度使定然是不希望有这个开口,他们暗中派人去支援李谭了,光是楚元漪知道的就有河东道昭义节度使田烈派出的八百人马、山南道节度使张云普派出的一千人马。
人虽不算多,但足以表明态度和支持,李谭又年纪轻,稍一煽动可不就成了试金石。
至于更远地的,便是还没派人去参与,在得知弘文帝出事后,也闻着味出来了。
他们出了所镇守的边境但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证明,按旧制规定,各个道军队的粮饷和各种后勤补给该由中、央的财政供给。
这原是为了限制各兵道的权利所制定的规矩,现在却被用来吃空饷和试探新帝的态度。
各处兵道并没有收到朝廷指派的平叛诏书,完全是趁着弘文帝去世自发地带兵离境,可又故意不离开得远,也不参战,秦煜这个新继位的天子,若是依旧执拗地要削藩,那他们不介意带兵更进一步,秦煜若是退让,那么这离境的军饷和补贴是出定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有损失,端看秦煜怎么选了。
楚元漪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不用想也知晓,秦煜会退让,他刚得到的皇位可还没坐稳,朝中还在洗着质疑弘文帝仙去的势力,现下同各地维系着面子上的和平才是最好的,他既能坐稳皇位,各地也能继续霸主一方。
从京中传来的消息也印证了楚元漪的猜测,秦煜一边筹备着登基大典,一边派人安抚各地的藩镇势力,并嘉奖他们的忠心。
这就是在表明态度不削藩在劝这些势力回去了。
可乱象已起,楚元漪可不打算让秦煜再如上辈子一样舒服地再当上几年的皇帝。
妖书所诉情节即将结束,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她问向一旁的宋琨:“宋叔,我要的人保下来了吗?”
宋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厅中的人,点了点头。
楚元漪了然,外头传信来的时候她正在处理事务,厅中还有个几个河阳原先的小吏,知道宋叔这是在警惕着外人,便也模糊道:“好好看着,我留他有用。”
她与宋琨口中说的人正是玄清道人,秦煜弑父弑兄夺位,玄清这个假道士可没少出力,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是秦煜上位的功臣,少不得能得到嘉奖后开宗立派。
也不想想他知道秦煜的诸多秘密,所炼丹药又是弘文帝死的诱因,秦煜怎么可能留着这样的一个祸害。
楚元漪自看破秦煜的起事,又从周雪莹处得到验证,便已经想到了玄清会有的结局。
对秦煜而言,玄清是已经无用的弃子,可对她而言,玄清却是极其重要的一子,弘文帝一死,便是秦煜不削藩,各地藩镇的人也难保没有反心的,只是苦于各道兵马相互牵制和没有正当的理由。
可若是有玄清这个弘文帝在世时极其信任的道人出来指证秦煜的弑父行为,或者再来一些预言的谶言——
这迟早要来的乱世,只会乱得更早一些。
下首的姜凌虽未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