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母。”
“徐家为建祭庙，强驱一地百姓，推毁房屋，至一众百姓成了无定所的流民。”
“李家所开的新酒楼所用木材——”楚元漪停顿了一下，勾了勾唇：“违制了吧。”
李老爷的心像是被高高地举起又狠狠地攥住，他新开的酒楼用的木材是从供给皇家的木料中置换出来的，这明明无人知晓的啊。
其他人楚元漪再不一一赘叙，只双眼瞭过去，众人就觉得自己毫无秘密可言，绷紧的心弦只能听到其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就好似死神收割他们性命的鼓点。
“这些还只是近日发生的，至于过往的——”看了一眼他们拿在手上的文书，“你们心中应该都清楚。”
“我有心治理河阳城，但我心善，不愿看血流成河的景象，你们的命就花钱来买吧。”
这一刻众人才真正见识道这个苏姑娘的手段，是在一步一步地剪去他们的依仗，姜将军的留下既是告知他们无可逃也告诉他们必须仰仗这位姑娘继续在城中待下去，这让他们权衡下愿意交出隐户隐田，继而又以阴私再次打压他们。
不服不交钱，不说他们全家都在其手中 ，光是将往日所做的事情放到明面上来处置，他们各家也是逃不掉的，唯有按其所说的做，才有一线生机。
不，或许还有一个方法，他们互相探看，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干脆各家的护院加起来反了，可忽地触及厅中随意的一个兵将，那能渗出血气的凶猛样不是普通护院能对付的，瞬间打消了念头。
“天色已晚，姜将军你陪诸位老爷一起用个膳，写封信家去报平安。”楚元漪眸色温和，语气却不容人拒绝，“待我整顿好了刺史府，亲自送诸位出府。”
这就是要继续留下他们为质了。
楚元漪倒不是防备着他们出去后做小动作，而是透给他们的消息，现在还未传到河阳，她估摸着也就这一两日了，到时再放出去，能安分一点。
她收拾了城中的大族，转而踏进了典吏衙，衙房内灯火通明，众人皆在伏案疾书，一旁还有用完膳未来得及收的碗筷。
“各位大人辛苦了。”
乍然听到慰劳，众人惊得抬头，只见到一个容颜昳丽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目光触及其背后熟悉的恶人，立马老实地埋头处理各种公文。
他们做的事情与往日并无不同，清查账册的依旧清查账册，誊写档案的就继续誊写档案，今早，杨大人被人带走后，就有人送来了今日衙门中应处理的公务，长史大人更是被带出去暂理刺史的公务。
他们暂松了一口气，抢了刺史府的人还用得上他们就不会随意打杀他们，只是送到典吏衙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多，连以往归置了的档案账册等也被翻了出来重做，还需他们按实做，这工作量可就大了，要参考的旧档也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做实到哪种程度？好比何家，官册上记录的田地是八百亩，其中五百亩分明是上好的水田，却为了避税都改成了盐碱地，这可要改过来？
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些大族也能吃瘪，但这伙贼人有这个能耐吗？
见他们胆惧的模样，楚元漪挑眉看了一眼宋琨。
宋琨讪笑，他杀了几个有功职的，把这群胥吏吓过了，还没来得及做思想工作。
一个府衙中，上位的可以杀，但其下更多的是普通胥吏，他们才是一个府衙的根本，也最是清楚一个州的民情。
楚元漪要继续用他们。
她清咳了一声，将杨海窦的罪行说了一通，继而道：“府衙非杨海窦一人的府衙，而是河阳一城百姓的府衙，诸位大人也都是生长于此的百姓，还望诸位大人能继续为河阳百姓造福。”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中，而且她叫他们大人诶，他们虽在官府中做事，但并无官职，平日里也得不到什么尊重。
这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而且这姑娘刚在说杨海窦罪行的时候不是介绍了他们并非匪盗而是府兵道的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偏倚。
楚元漪：“我已收回被大族把控的土地，欲重新造河阳的鱼鳞图册，将土地归还百姓，各位大人可以为之准备起来了，至于今日可先归家同家中报平安。”
这一刻，在场胥吏心中的天平彻底地偏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