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拧眉道:“今日风雪有点大,路上不好走,恐怕到不了最近的驿馆。”
这在赶路的时候是常见的事,他们一群兵将露宿或是随便找个山洞将就一下倒是无妨,但公主金尊玉贵,怎么样都该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从剑南道出来有月余,各处天气的影响,原先制定的路程和落脚点赶不上是常事,只能寻个村落借住,眼看今日也是要到不了河阳的边镇,他道:“今日也要委屈小姐在村户落脚了。”
便是知道公主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和过去在京中养着那些年的条件比起来,宋琨还是忍不住为公主感到委屈。
楚元漪看着车窗外的雪,明显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点点头道,“也不拘是什么条件,有个地方让大家修整一下喝口热汤也好。”
宋琨点头应是,又驾马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派人去打探就近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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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到了一处村落,村落不是很大,从邱坡上就能将整个村尽收眼底,大抵就二三十户人家,是个小村落。
再走近一点就能看到打着火把等的护卫,他是宋琨派到前头与村民沟通借宿的,身边跟着几个村人,他们愿意将家中的空房和柴房等借出。
此刻真的看到楚元漪的一行来人,还有来人的样貌,心中打起怵来,这般模样的护卫队,就是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一个个比县里的官差还威风。
宋琨看村人都是些老者,一个青壮也没有,心中有些奇怪,但今日必定是要在这里落脚的,也看出老者们对他们一行人的害怕,安抚地道:“老人家们莫怕,我们不过是路过,因雪下得太大,才叨扰借宿一宿。”
村民见他他虽形容粗狂,但语态温和,明显是这一行人中说得上话的,有这样的领导者,想来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放心了不少,一穿着粗布棉衣的老者率先上前一步道:“我们已经知道诸位的诉求,请随我来。”
老者一边引路,一边看了一眼被护在中间的马车,对上宋琨忽然审视的眼,不敢再打量。
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处围着篱笆的房屋面前,宋琨才去请楚元漪下车,这是引路老者的居处,已是村子中最好的住房,屋子中还有两人,沟壑满脸的老妇和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女童,女童躲在老妇的身后,有点害怕,但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来她家中的借宿的人,看着马车中下来两个姐姐不由张大了嘴。
虽然没看到脸,但是两个姐姐身上的穿着已经足够她惊叹的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衣服,她家中早一些时候连穿得暖和都做不到。
京墨先下了马车,虚扶了一把公主,将篱院中的情形尽收眼底,虽然小但收拾得很干净,她走到老妇人面前递出一块碎银请老人家烧一些热水来。
老妇人接过银钱,一句话也没有说扯着还想看的女童去了厨中。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也不是没有借宿过村中 ,但这样给了银钱还不殷勤一点伺候的是第一个。
她进了特意给她们空出的屋子,楚元漪已经摘下了帷帽,可依旧披着大氅,屋子中没有炉火,比之外面没有暖和多少。
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发现的怪异与公主说,外面已有护卫将马车中自家带的被褥等搬了下来,她连忙去接下,便是再将就也不可能让公主用别人的被褥。
一切归置好,外头又传来声音,原是引路的老者请守在屋檐下的护卫去其他村民家中歇脚。
楚元漪放下已经不热的汤婆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消有人来说,她也能感到这个村子有点奇怪,单就借住的这一人家,只有老人和小孩,老妇人和小孩防备心过重,当家的老丈除去一开始的害怕,又太过坦然。
宋琨打发了老者,让人将油帐搭好,这是要守在公主门外的意思,他们一行人多,不可能全部到村民家中休息,公主这里总是要留下人守着,他将轮值安排好敲响了门。
京墨替宋琨开门。
楚元漪开门见到地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宋琨摇了摇头,垂手而立道:“村子中连年轻的妇人都少见,说是日子苦,陪家中的汉子一同受雇去采石灰,能抵半人的工,一年都归家不了几次。”
日子苦?楚元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村子不大,但比起一路走来遇到的其他的村子已经好了不少,屋舍齐整,好几间看上去还都是新建的,没有青壮的帮忙能做到?
“今晚多留个心,明日一早就离开。”
宋琨也是这样想的,应声道:“是。”
他出了房间后,放了送热水的女童进屋子,才半大的孩子端着一大盆的水,京墨去接过的同时将小孩往里带了带,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怎么就让你一个小孩送水过来?”
女童还有一点怯怯,但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桌前的楚元漪身上瞟,她爹说以后也要让她过上这样有人伺候的日子,“俺叫虎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