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伯父今日猎的鹿吧,我还没用晚膳呢。”
“你这个狭促鬼,这是等着朕留你用膳?就留下一块用吧。”弘文帝示意王安再备一份餐具,也看向了楚念,“你便下去吧。”
楚家的这个姑娘成了他的妃子,自然就不能再与永乐同辈处之,原本只是同永乐说几句话便没在意她退不退下,但永乐显然要留下用膳,再让她待下去,他这个做永乐长辈的也面热。
楚元漪眉眼弯弯地笑着接过王安公公递过来的碗筷,迫不及待地就伸向了已经片好的鹿肉。
弘文帝对此举也是纵容的态度,刚欲问询王安可按今日狩猎的多寡将赐下去的鹿脯都送到,就见楚元漪突然面色发青摔向一旁,口中有鲜血吐出。
王安惊得呼出声:“永乐公主——”又护着弘文帝往外高声喊:“快来人!请御医!快请御医!”
京墨在第一时间就扑上前垫在了楚元漪身下,此刻跌坐在地上抱着公主的上半身,一声叠着一声喊:“公主你不要吓唬奴婢,公主……”
突然的变故弘文帝也惊了,太子带着一众的禁卫也在这时候涌进帐中。
弘文帝有一瞬以为秦武是要反,直到秦武唤他父皇,询问发生了什么,他才从刚才的惊惧中抽离,冰冷的视线扫过帐中的每一个人,点了秦武和大理寺卿出来,命令道:“将西山都给朕看牢了,一个人也不要放跑,再给朕查这毒是从哪里来的!”
秦武的心头一跳,竟然有人给父皇下毒?循视线望去是一盘片好的鹿肉,还有被丫鬟抱着看不到脸的永乐,“父皇,永乐她……”
触上弘文帝的视线,秦武再蠢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封山抓住下毒之人,他带着人告退。
弘文帝一番布置完,京墨仍旧抱着楚元漪啼哭,而御医还没到,怒得踢了脚旁的兀子,很是躁怒:“御医,御医怎么还没有来!”
两个提着药箱的御医几乎是跌进来的,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秋狝的第一日,正是氛围好的时候,他们刚还在围着篝火等小学徒送上烤肉,突然就听到御营处的传唤。
楚元漪此时一点也不好,被挪到了榻上,面色铁青,出气多进气少。
弘文帝虽然关心她这个便宜侄女,但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看着楚元漪的样子,再想到刚才差点就是他吃了那盘肉,中毒的就该是他了,竟然有人要害他!光是想到这一点,他胸中的怒气就止不住,往跪在地上请罪的王安身上连踹了几脚:“废物!”
弘文帝的力道不可谓不大,王安胸腹处一阵阵骨头断裂般的疼,口中不断吐出血,面色一瞬间比躺着的楚元漪还差,但他只要没死就即刻爬了起来趴伏在地上请罪。
那盆烤肉是他端进来的,进入帐中还经过了几个小内侍的试毒才送到食案上,可偏偏永乐公主就是食用了烤肉后突然倒下,他的罪责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只希望能留住项上的这颗脑袋。
那边御医对楚元漪的诊断结果也出了,再同烤肉中查到的毒一相对比,他们都不敢看弘文帝的脸色,斟酌着道:“公主中的是一种名唤断肠的毒,这种毒虽然来的猛,但不会一下子要人的命,救治及时完全可以将毒逼出——”
剩下的话他们有点不敢说出,眼角的余光相互往对方身上瞟,有推诿催促之意。
弘文帝见他们如此,更加不悦,如果中毒的是他,这些御医是不是也要这样推诿,当即一个杯盏砸在他们的身上,茶水在他们的衣襟上洇出大片的湿痕。
他们连忙将身子伏得更低,抖着音道:“公主素来体弱,脉象被此毒冲得…冲得毒入肺骨。”
便是救不回来的意思。
弘文帝倏地起身,声音暴戾:“废物!朕要你们有什么用,若是救不回永乐,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他们连滚带爬地又到了公主的身旁,竭尽全力地要给公主看诊。
又有一批落后的御医进到御营中,恰好听到帐中传出的这话,心中庆幸,前头好歹有人顶着,但也不敢含糊,小跑到永乐公主的身旁,却见永乐公主又吐出一口黑血,这是没救之相啊,他们不由脚步一缓。
抱着楚元漪的京墨哭得更凶,但不敢放声,她怕被赶出去连照看公主的机会都没有。
楚元漪似回光返照睁了睁眼,京墨欣喜地大喊:“公主,你醒了!”“御医你快给我家公主看,公主是不是马上就好了。”
似垂危中看到希望的语调让弘文帝也心中一喜,踏近几步推开御医,“永乐——”
看清楚元漪气若游丝的模样心中又是一个咯噔,本就不太真的伯侄情谊此刻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感,永乐是替他挡了灾,他坐在榻边温声道:“元漪丫头,你放心,朕一定让他们将你治好。”
楚元漪似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看着弘文帝道,慢慢地道:“这些年来,多谢皇伯父看顾,我若真有事,皇伯父你也莫怪他们了。”
说着又喉中翻涌出一口血,京墨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