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他不想与秦武继续待下去,寻了个借口将秦武撇下,出了陈记,再看手中的果干攒盒,眼也不眨地扔了。
同他一样举动的还有楚元漪,秦武派人给她送了陈记的果脯,装成了个精致的八宝攒盒,楚元漪瞧都没有瞧就让人扔了。
提着最喜欢的一只蓝系牡丹鹦鹉到了花厅,一边用小食勺逗玩,一边与方宁生说话。
方宁生在公主府中养了几日,身体好多的同时也更清楚自己遇到的到底是怎么样的贵人,回话也比上一次恭敬拘谨了许多,低着头看也不敢往上看一眼,再次道谢道:“多谢公主的相救之恩。”
“嗯”楚元漪含糊地应了一声,鹦鹉小蓝衔住了她手中的小食勺,与她比着力气,她松了手,缓缓道:“京城不是你可以随意鸣不平的地方,身体既然好了,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
随着她的话音京墨也将原先从方宁生手中取来的文书递了回去。
方宁生辛苦上京一趟,为的就是要一个公正,这关乎到整个歙县百姓身上的税负,他们县中多少人辛苦一年却将泰半的粮食都交了各种税负,若是遇上收成不好的年份,一大家子连饱腹都做不到。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公主帮帮我们歙县!这一项税负一年就有万两之数,单是歙县的百姓承担,许多人家为了这笔税都吃不饱饭!求殿下发发慈悲!”
“我不过一个公主,便是帮你将这些呈上去,也是要经过官府的各道程序,最后它会落在那个角落生灰你难道不清楚吗?”
方宁生面露痛苦,他如何不知,只是听闻京中大人们正有意制定新法,所以豁出去地想来京中试一试,户部徐大人的尚书府,看门护院看他的穿着根本不让他靠近,他在其大门口守了几日,才终于寻到机会见到徐大人,但那位大人只看了一眼就将文书扔回给他,还命人驱他出城。
若不是遇到公主的仪驾,他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歙县都不可知。
楚元漪看压抑的也差不多了,道:“你可知为何徐大人不接你的文书?”
方宁生不解地抬头,触到楚元漪腰处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又刷地低下了头,京中的贵人真是满身的气派,他缩了缩头道:“小人不知。”
“那你上京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你可知?”
“小人同属的衙役都知晓。”
鹦鹉在笼中上窜下跳,楚元漪又和鹦鹉玩了起来,“你们府衙的知县想来是支持你的,但是他自己没胆为你背书,至于上一级的徽州刺史杨明远明年考绩过了就会调任,这时候更是不想沾惹上麻烦,你越过他上京来上访,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
“户部他早就派人打过了招呼,你的申文是递不进去的。”
方宁生面如死灰,心中燃着的那一股气险些灭了。
“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楚元漪往身边使了一个眼色。
京墨将一纸张给了方宁生。
方宁生不解地接过,看到上面满满的名单:王坤,歙县千秋里人,前朝进士,官至兵部左侍郎。
冯振,歙县溪南,前朝进士,官至岳州刺史。
季怀颐,歙县人,前朝进士,官至光禄寺大夫
………
歙县可谓是人才济济,光是进士就有五六位,虽都是前朝的,但如今大楚正式开国也不过六年,便是加了恩科,到现在也就两次的科举,新选拔出来的官员也是有限的,朝中的文官们不少是从前朝接过来的班底。
而名单上的这些人虽无实权,可在歙县却是有着很大影响力的乡宦。
方宁生拿着这样的一张纸觉得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依旧不敢置信,半张着嘴忘记了害怕地看向楚元漪。
楚元漪对方宁生的敏锐还算满意,难怪能从浩如烟海的账册中发现税收的毛病。
她直白道:“你若是真的想帮歙县的百姓,就去寻你们的知县,与这些乡宦联署,将事情闹大,再进京寻御史,到时圣上一定不会放着不管。”
方宁生朝着楚元漪叩拜,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张纸:“谢过公主!谢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