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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乱(2 / 2)

书,但并无官印,是个人为了上访而写的申文,所写内容恰好是楚元漪所知道的一事。

妖书完结后秦煜当皇帝的那两年,南方发生过一起非常严重的民变,起因是一项粮税征缴不公,徽州府下辖的六个县发生内讧,再有大胆自诩狭义的壮士将县民组织起来反抗朝廷的决断,五千人围官府示威。

这事呈到了秦煜的案前,秦煜只看到了民变,也不管下面的臣子如何分析此事,他不许有人在他的统治下造反,直接出动了河南道的驻军镇压。

他的政令太过无情铁血,也不容有人质疑,同这道政令同时下发的还处死了两个觐见的御史,朝中更是无人敢对此事发出异议。

后来徽州府的民变被强硬地镇压了下去,徽州的百姓死伤无数,徽州刺史递上奏章想要辞官,秦煜冷笑着准了,派了新的刺史前去。

用百姓的性命来粉饰和平,迟早是会反弹的,她记得晋王造反传回来的那天好像也提到了徽州的响应?

楚元漪板着脸,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没想到粮税这事竟然这么早就有人上京来上访过,只是这青年空有一腔为民请命的孤勇,却找错了人。

京中的官员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最是爱惜羽毛,一个管钱粮的小官吏竟然越过了其所在县的县令和州府直接进京上访,是人都不会沾染这样的麻烦,难怪会被当街打了出来。

她也有一点困了,睡前吩咐京墨明日去看看那个青年的伤怎么样,可能回话?

*

翌日。

青年是个皮实的,知道自己是遇到贵人,硬是撑着身上的伤要先给公主回话。

“小人叫方宁生,是徽州歙县下看管钱粮的小官吏,徽州刺史治下不公!税赋被做了手脚……”

楚元漪听着他说,细细梳理这当中的关键,徽州府下辖六县,其中歙县最大,也最倒霉,百姓所交的税中多了一个“夏税生丝”,其他五个县却没有。

而且歙县并不养蚕生丝,为了这个税每年都要先将粮食卖了再去买生丝来纳税,这当中折价的损耗就不知有多少,百姓身上的背的税也因此再次加重。

最重要的是这个税的来历简直是莫须有,直追溯到了前朝。

大楚开国至今也不过六年,税收也沿用了前朝的,歙县有一个很久以前欠麦产生的用生丝代缴的税收科目“夏税生丝”,这本应是一个早就还完结束该去除的税收科目,但到了新朝还在继续收取这一税。

而徽州府还有一个未指明哪个县单独缴纳的“人丁丝绢”税,未指明一般是默认由六个县共同缴纳,但经人手脚,这一税每年都从“夏税生丝”中抽出了应有的数目。

故而一项六县共同承担的税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歙县单独承担的税。

也是前朝税负的糅杂,让人有了可以钻空子的机会,造成了这样的不公平。

楚元漪问出了事情的关键:“这是谁发现的?你又为何跳过了徽州府衙跑到京城来?”

这个税都追溯到了前朝,百来年堆积下来的记录文案和各种账册都能堆成山了,能从中抽丝剥茧出问题本源的人,是真的不简单,楚元漪对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方宁生讷讷地道:“是小人发现的,州府的大人不想惹麻烦,都不想管这个事,小人便想向京中户部的尚书大人申诉。”

楚元漪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面前的青年来,鼻青脸肿的面皮也能看出少年的执拗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也实在天真。

大楚各州府的刺史知县都是每三年考绩一次,为了他们的仕途和考绩,在任期间最重要的就是和平度过,便是知道这税的问题不公平,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了,若是为歙县平冤,其他五个县就要承担原先不用出的税,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这事一处理不好,可能就是民变。

他们不但不会帮忙,甚至巴不得将此事摁下去,不要在歙县传开的好。

进京上访到户部,这样的烫手山芋更是不会有人接。

可这事撞到了她的手上,楚元漪眯着眼沉思,她不介意给朝廷找点麻烦,也想看看明明是四年后才暴出来的事放现在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她对方宁生笑的温和,“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事我公主府会帮你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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