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又是酸又是挤兑,比她小半岁的长惠公主也听出来了,她眼中闪着一抹灵动的光,开口却是怯怯的:“大姐姐,她毕竟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和我们不太一样。”
这话听似在给楚元漪解释,但听在长宁的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所有人都知道弘文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对于先帝唯一的女儿,所有人都盯着皇上的态度。
以至于弘文帝真也罢假也好,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个对楚元漪好来,在外人看来弘文帝对楚元漪比对自己的亲生的孩子还要好。
很长一段时间,宫里的人只知楚元漪是大公主,可实际上她长宁才应该是弘文帝的大公主,而且凭什么先帝楚云渊可以给女儿破例开公主府拥二百的亲卫,她这个当朝的嫡公主出行却只能调宫里的金吾卫,甚至除了一个封号外,连食邑也没有。
母后只说等她及笄许了人家后父皇自是不会亏待她的,但楚元漪明明十岁时就能自己开府,自己不过和她相差一岁,当今的天子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凭什么自己还要比楚元漪低一头。
越想,她眼中的火光更甚。
长惠公主垂下眼睫,抬起一旁的杯盏轻抿了一茶,熨帖得眯起了眼:今天的马球赛来的值。
她的母妃不过是弘文帝潜龙时是下面送来的歌姬,凭着讨好周皇后才得以诞下自己,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和长宁相提并论了,可总有人能和长宁相提并论不是吗?
她模糊的记忆里还记得在太原府的时候,她和长宁都不过是被带到楚府里给楚元漪作伴的女眷,长宁的气性高,今时又不同往日,她很乐于见到长宁和楚元漪对上,总归自己没有损失。
楚元漪被周雪宁带到长宁案几的右边坐下,又从一旁侍女捧着的托盘里取下一个“千里眼”,嗓音和煦体贴:“殿下,若是看不清场内可以用这个。”
京墨替楚元漪接过道谢。
楚元漪在案前坐定,眼尾却不着痕迹地从周雪宁身上扫过,她上辈子和这些贵女的接触并不多,周雪宁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周家这个贵戚倒台的太快了,算算日子也就这一年的光景了。
弘文帝有一个野心家都有的毛病,希望自己的天下能世世代代地在秦家手里流传下去,那以往跟着自己打天下的权贵们就成了眼中钉,周家首当其冲,周家是皇后和二皇子的母族,而弘文帝属意的接班人选是大皇子。
为了让自己的大儿子坐稳太子的位置,周家势必是要打压的,也是周家的时运不好,出使外邦被误报回来背叛了大楚,弘文帝有意顺水推舟,当即打压流放了周氏一族。
也是这之后二皇子更加坚定了谋逆的决心,从而更加地看重了罗惜枝。
想到这里,楚元漪接过京墨手里的“千里眼”,借着看马球赛的动作,扫向马场左侧的观台。
周家是皇亲国戚,这一场马球赛不但邀请来了几位公主,京贵圈中的子弟更是来了许多,最上面的楼台是留给皇家的,左侧的都是一些女眷,右侧的则是一些着骑装的男子,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楚元漪将视线定在了左侧女眷那边,大楚是马背上开的国,功勋武将家的子女和清贵家的子女截然不同,清贵家的安安静静地坐着,有的还带着帷帽,而武将家的则开放大胆的多,有女子也身穿着骑装,双手撑在观台的围杆上朝着场内大喊助威。
楚元漪将女眷的看台来来回回扫了两圈,才找到了罗惜枝,跟在一身红色骑装的罗湘茗身后,一袭清丽的梨花白衣裙,虽还未及笄,但身姿袅袅,帷帽半开可见肤如凝脂,端是个我见犹怜的绝代佳人。
楚元漪勾了勾唇,这时候的罗惜枝和当了皇后后的可真是判若两人啊,她上辈子见到罗惜枝的时候已经死了,因妖书冥冥中的吸引,鬼魂才飘到了罗惜枝的身边,那时罗惜枝已经是二皇子妃,身上自有一股锋芒的傲气。
这样小白花似的罗惜枝真是第一次见,她记得书中说的是罗惜枝并不是原来的罗惜枝,而是外来的灵魂在罗惜枝的身上苏醒,那这个时候罗惜枝的躯壳里到底是哪个灵魂?
也怪罗惜枝看书的时候总是不从头开始,翻阅的情节都是为了回忆和二皇子的相识相知,她现在还真不知道罗惜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换了个人的。
若是后世的灵魂没来,她是不是可以干脆把人护着,再看那本妖书会不会出现。
楚元漪想着,把“千里眼"放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长宁公主也已经侧瞪着她许久,一直端着等楚元漪先和她开口,哪想楚元漪自坐下后,看都没往一旁看。
长宁公主的银牙紧咬,她才是当今大楚真正主人的嫡公主,皇后是她母亲,二皇子是她的亲皇兄,辅国公府是她的母族,楚元漪除了一些先皇留给她的亲卫外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难道还想着自己去捧着她不成。
她也不看马球了,只僵着一张俏白的小脸生闷气。
长惠公主往日惯是个会和长宁逗趣的,今日也锯嘴葫芦似的只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