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大的旋涡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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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从雕花的紫檀木窗洒进来。
楚元漪觉得有些刺眼,抬手就挡,手腕处的细镯晃动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声音让楚元漪回了点神,阳光下的手细指纤纤,白嫩得如葱头,腕间两晴水细镯,有点眼熟。
这是她的手,但小了点。
她撑着榻坐了起来,面色迷惘,鬼也会做梦吗?
那这倒是她鬼生的第一次做梦,她轻笑了一声,细细地打量房内的布局,榻边一盏精致的六边琉璃灯,不远处一扇玉刻的湖光山色屏风,房中间青花缠枝炉内燃着月沉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像是在某处庄子中,她在父亲去后就开始消极避世,皇宫和公主府她都少住,倒是京城外的各处庄子经常一住就是几个月。
楚元漪颇为怀念地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的一本手稿,笔致豪劲如银钩折戟,是她父亲楚云渊的字。
楚云渊是她的父亲,也是大楚的开国皇帝,征战多年,在她八岁的时候挺进中原占了京城,那时候她还和母亲在太原。
楚云渊要接他们母女二人进了京再称帝,不过他等到的是妻女被劫持的消息,她的母亲苏照婉是个温柔但又有决断的人,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护着女儿逃离,自己带着少数的人马假意突围去诱敌。
楚云渊也因此和南方的割据政权首领魏铣势不两立,后来更是御驾亲征,赢是赢了,但也落下了伤病,强撑了两个月只为楚元漪打算。
他无子,只有楚元漪一个如珠如宝看待的女儿,才堪堪十岁,他如何放得下?
楚元漪仍记得,父亲最后拉着她手说的话,“吾家的小蛮蛮,以后爹爹不能保护你了。”
又看着一旁的秦征道:“望义兄替我照看蛮蛮,保她一生顺遂快意。”
秦征是楚云渊的结义兄弟,楚云渊将皇位禅让给了他,并替楚元漪和秦征的大子定了亲。
楚云渊这是出于无奈的选择,现今宇内虽已大定,但自己这一去,多少按奈不住的魑魅魍魉会蠢蠢欲动,只有与他同等资历的秦征能镇住,也能给他家蛮蛮一个安稳的未来。
楚元漪想起爹爹来,眼眶不由又泛起了潮:爹爹,娘亲,蛮蛮想你们了。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京墨甫一进到房里,就见公主伤怀欲泣的模样,再一看公主手中拿的手稿,便知公主又想起楚帝了。
她接过楚元漪手中的手稿,托着盘青团,用温和的语气道:“殿下,过几日就是寒食节,奴婢和银朱一起做了些青团,殿下来尝尝。”
楚元漪怔怔地看着京墨,京墨和银朱都是从小跟着她身边伺候的人,还没等到将她们放出宫去,就同她一起死在大婚的那天。
可能是受她牵连的身边人太多,只有她死后成了无处收的孤魂。
“殿下?”京墨看楚元漪的神情不太对,又喊了一声,“奴婢的脸上是有什么吗?”
怎么做梦能看到这么逼真的音容,楚元漪伸手摸了摸京墨的脸颊。
是热的。
她不自觉将这话说了出来。
京墨“噗”地笑了,“殿下今天是怎么了,像是许久未见过奴婢似的,而且活人自然是热的啊!”
楚元漪感觉自己突然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了,“你先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那殿下记得尝尝青团,银朱还等着殿下点评呢。”京墨直觉公主今天有点奇怪,但公主就算待身边的人极好,做下人的也要心中有一杆秤,她只能说些讨巧的话多少排解一下公主的忧愁。
楚元漪在京墨退出房间后,手覆上了自己的脸颊,也是热的而且还有触感,她又站到窗前,能感觉到风拂过的凉意和发丝拂动的痒意。
她是活了吗?
楚元漪在妆台的西洋镜前仔细端详自己,十四五岁的模样,是她还未及笄的时候。
庄子、寒食节、玉刻的湖光山色屏风,她想起来,是大楚六年,她十四岁,她和往年一样,春节参加完宫宴后就又搬了出来,宫里又赐了许多的东西来,玉刻的屏风就是其一。
楚元漪看着屏风笑了笑,也亏自己是个女儿,他们能善待这么些年。
她是大楚的开国皇帝亲封的永乐公主,有封地并且享亲王俸禄,如果她是个男儿,恐怕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最上头的那位 。
许多往事一股脑地被记起,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理一理。
她记得自己是在锦绣宫中看罗惜枝发疯,然后忽的就回到了现在,那这还是书中的世界吗?
其实对于书框定的世界她是有所怀疑的,有血有肉有生平的人怎么可能是书中一笔写来的简单。
一定是可以打破的!
她突然起身,摇了摇书案边的铃铛,在外候着的京墨立刻进了来。
楚元漪吩咐道:“让宋统领取一份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