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先帝去得早,太后又是个妇道人家,可以说,皇上几乎就是由石大将军一手教养长大的。
甚至当年若没有石天惊这个镇国大将军在,一力保贺光焱坐稳帝位。今日之江山是否还属贺家,都犹未可知。
石天惊于贺光焱,如师亦如父。
如此种种,皇上对大将军就是有再多的依赖与心疼,都实在不足为奇了。
“皇上,您预备召哪位太医?”下首有太监道。
“去把太医院院判给朕找来。”贺光焱说着,复又改口,“不,不,不要这群酒囊饭袋……”
“一群循规蹈矩,混吃等死的庸医,治了几十年也没找出解药,根本指望不上…”
“去找君太医!他年轻,医术好!去把君太医给朕叫过来!”
太监“嗻”了一声,立刻去太医院寻君太医了。这期间,小川子又进来通传了一遍,还按照董婉珠的吩咐,特意提了给皇上熬汤的事。得到的,自然是贺光焱的又一通怒斥:
“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朕现在没工夫理她!”
小川子:“是……”
姜川出养心殿,把皇上的意思委婉地表达了出来,说皇上为政事所扰,实在没有时间见您,娘娘还请回吧。
董婉珠将信将疑,内心再一次因皇上的漠视而感到慌乱。不过皇上正在理政,她也不敢擅闯,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走时,就见另一太监引着太医君如风,给她请过安后便匆匆进了养心殿。
董婉珠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没时间见自己,怎么就有时间见太医了?莫非是皇上身子不好?是气到了?还是…?
董婉珠越想越乱,也越发觉得,在皇上出事的时候,自己这个当妻子的,说什么都不该坐视不理。
养心殿内,大臣们跪了一地。君如风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自然整个人都既惶恐又忐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礼毕,令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贺光焱竟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
“皇上。”君如风吓了一跳,被少年扶着的手也瞬间滚烫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臣…臣,臣不敢……”
贺光焱却开门见山,一点没有同他寒暄废话的意思,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爱卿可听说过…‘噬骨疽’?”
君如风脸色一变。
贺光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迫不及待要从他面部的微表情中得到答案。不知怎的,那目光令君如风莫名胆寒,使得他不敢抗拒,只能硬着头皮道:
“是…臣曾听闻……”
“太好了!”贺光焱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无比,甚至没有给他半点儿分辨的机会,“君太医,你医术高超,能为常人所不能为,朕就信得过你。”
他想了想,颤抖着取出一块汉白玉玉玺,用匣子装着,郑重地放入君如风手中:
“朕命你即刻出发,七日之内务必抵达北境战场,为朕的义父疗伤。”
“这是朕的私人玉玺,关系甚大。此玺一出,见玺如见君。凭此玺你可拥有调兵之权,你拿着它,凡有拦路之人,一律格杀勿论。朕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在七日之内,必须赶到朕的义父身边!”
下方的官员一个个皆变了脸色,他们谁都没想到皇上竟对石大将军重视到了此等地步,竟将象征着皇权的私玺轻易交出。一时间人人震撼不已。又听贺光焱朝兵部尚书道:
“范莱,贪污失察一事朕可以先不追究,朕现在命你立刻去禁卫军中,抽调精兵强将,让他们一路护送君太医前往北境。跑死多少匹马无所谓,朕只要朕的义父安然无虞。”
“若办不到,你们通通给朕人头落地!”
“听清楚了吗?!”
毒已深入,何谈无虞?不止君如风对自己没有半点儿把握,兵部尚书内心同样也叫苦不已。可任谁都能看出,皇上为了石大将军的伤,情绪已然有点儿不正常了。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逆鳞?于是即便再不情愿,却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臣,领命!”范莱道。
“好,好,快去!”亲眼目睹范莱和君如风出了养心殿,笼罩在贺光焱心头的阴影,才仿佛终于泄开了一条缝。而在救治义父的事情安排完后,剩下的,毫无疑问便是对罪魁祸首的审判了。
刑部侍郎上前一步,道:
“皇上,户部尚书郭允贪墨粮草数十万石,致使我军弹尽粮绝,腹背受敌。其人现已被关押在我刑部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贺光焱冷笑一声,不急着回答,而是朝着丞相董儒道:
“岳父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郭允,可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吧?”
一句话,令董儒寒毛直竖,冷汗涔涔,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才战战兢兢道:
“贪污粮草,按…按律当斩。皇上,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