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远汀再拒绝就显得见外了,于是只能接受时奕的提议,两人吃完午饭后便出发,由时奕开车先在苏城市内转一圈,晩上再回棠城。
许远汀只在多年前来过苏城一次,当时与同行的袁晓李行心生龃龉,前半程心情不佳。幸而后来偶遇一墙之隔的时奕,两人一起“逃离尘世”,听戏烹茶,才让她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渐渐回暖。
如今故地重游,人还是当年的人,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苏城有个很出名的巷子,老板们支起路边摊或盘下一处小店面,专卖当地特色小吃。
两人各点了一份炸排骨,就坐在青石板铺就的石阶上吃。
时奕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顶红色帐篷:“我奶奶以前就在那里卖炸鸡柳。”
许远汀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只见他眼神中并无太多哀思,却有着对往事的眷恋,不由宽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放心吧,我没事。”时奕笑了下,“那会儿苏城舞蹈学校是寄宿制,只有每个周末我可以过来帮奶奶。”
他话锋一转:“幸好只有周末,否则天天吃炸鸡柳,维持不了体重,恐怕要被学校开除。”
许远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他倒乐观,还能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两人说笑着的工夫,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因一路上吃了太多小吃,许远汀决定不吃晚饭,再散散步消食。
也当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相处久了,便不舍道别。
许远汀这时既恨自己不能快刀斩乱麻,又庆幸自己今日起晚了,竟偷得这半日的独处机会。
但同时,她又为自己的庆幸感到羞耻,只能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绝对要藏好心思,不能过界。
时奕也没有提出异议,建议道:“可以沿着河边散步,那边有放灯的,还有新年猜灯谜活动,正好一起去看看。”
冬日天黑得早,等两人走到河边,暮色已经笼盖四野。沿岸的彩灯成串亮起,像是一把碎金子洒向水面。
昨日刚落了雪,因气温原因尚未结冰,只浅浅一层覆在河两岸的飞檐翘角,月亮悬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整个画面宁静、和谐,仿若一幅写意山水。
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两人不愿凑热闹,便只沿着河岸静静地走,并不去好奇那五彩斑斓的好看彩灯价钱几何。
直到拐角处的摊主热情招呼道:“答题免费赢彩灯,两位客官试试?”
许远汀移目望去,只见这处的彩灯更别致,有兔子、金鱼形的,还有七彩莲花样的,瞧着更喜庆吉祥些。
想来是题太难了,才致门可罗雀?
摊主又说:“您两位一看就聪明,我的题很简单的啦,一定难不倒您。”
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他这样一说,许远汀顿时来劲,和时奕对视一眼,后者也颇有兴致:“我也从没玩过,正好一起去试试。”
“好嘞,两位客官,规则呢其实很简单,我出几个对子或字谜,只要你们能接上即可。”摊主说着,先给出了一个例子,“比如我出上联江上舟,你们可以对下联楼前客,在符合平仄规律的基础上,其余随意。”
苏城不愧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连一个卖花灯的小商贩,都如此有学问。
但她向来不会被困难吓倒,于是点头应道:“好。”
反正还有时奕呢,他高中是文科生,又跳了这么多年古典舞,估计文学素养不差。
摊主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眼,摸了摸下巴,笑道:“客官果然爽快,那我们先热个身,第一题简单点。上联是’守株待兔’。”
许远汀很快抢答:“缘木求鱼。”
“好!第二题,柳梢空上今宵月。”
这次许远汀想了十几秒,“楼畔原非昨夜风。”
虽总觉得值此佳节,对这一句颇有物是人非、好景不长之感,可惜没办法,她脑海中最先冒出的便是这些意象。
“不错。”摊主赞道,“下一题,独伫不禁双目湿,两位谁来作答?”
独伫,对坐?似乎不合平仄。要怪便只能怪摊主,许远汀想,大过年的出这样悲伤的题目。
见许远汀一时不言,时奕顿了几秒,缓缓开口:“对酣……能否、两心同。”
“哦?客官好雅致,那我便祝你诗酒趁年华,早日得偿所愿。”
时奕颔首,一板一眼地说:“谢谢。”
两人像打哑谜一般,许远汀却也不至于完全听不懂,两心同嘛,无非就是……时奕还念着他的前女友罢了。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脸色,不希望表现得太明显,影响了过节的心情。这极大概率是两人独处的最后一晚,许远汀希望日后想起时,还能记得些温馨瞬间。
“那么最后还有两道题。”摊主拿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