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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1 / 4)

李司净童年对李家村的印象不多。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自从六岁的时候给外婆上坟大病了一场,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直到外公去世,李司净才算是跟李家村有了走动。

清明、春节去给外公的坟前烧纸燃香,跟一群留守村落的老人聊天,逛一逛外公生前常去的资料馆,再改改《箱子》的剧本。

那个村子很静。

静得不会有年轻人存在一般,稍微有点儿人生追求的人,都会离开那种偏僻落后的地方。

唯有外公选择留在那里。

留在那个本该憎恨、厌恶、耽误了他半生,最好能够彻底从剩余生命里彻底抹去的李家村。

就连坟墓也不肯远离一步。

李司净不理解。

就像他不理解一个和他爸是亲戚的堂弟,姓周名社,不应该和李家村有任何关系的男人,却堂而皇之的在身份证上留下地址:李家村。

他抬眼去看周社。

只见这位小叔温柔谦逊,笑容柔和。

还跟老父亲特别熟一样,出声喊着:“哥,净净真的是出息了。当大导演啦?我都不敢信。”

他爸道:“别说你啊,连我都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拿着相机到处拍的小孩子,不是说当导演得先熬个十年吗?哪里想到他这么快就成导演了。”

父辈叔辈老气横秋,李司净一语不发,反手收起了周社的身份证。

像是默认了会帮他安排工作一样,惹得他爸格外高兴。

两个久别重逢的堂兄弟,热情寒暄,回忆童年,有模有样的,甚至真的可以勾起他爸的记忆,欣喜畅快的去聊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旧事。

李司净在这样温馨平实的气氛里,又想起了宋医生的观点——

没有什么利刃,也没有什么梦魇。

只不过是他在高烧不退的病症中,把亲切俊朗的无辜小叔,幻想成了残酷阴森的坏人。

是他病了。

李司净时刻处于警觉与怀疑中,精神紧张的聆听父亲的温声笑语、周社的侃侃回应,不断去翻手机上未读的红点,把宋医生的对话框切出来无数次。

他想跟专业人士聊几句,却始终没有发送任何消息。

是幻觉吧。

毕竟宋医生的理论里,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也许他真的将曾经见过的英俊帅气周社,投射到了各种不堪混乱的梦里,创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只是他忘记了。

毕竟,他有病。

有病的李司净默不作声,痛苦难消。

甚至觉得,这又会是一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今晚一定会梦到周社再度亮出利刃。

想不到,他头一倒在床上,瞬间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李司净出门,彻底摆脱了昨天的虚弱,变得神清气爽。

他正要出门,周社主动的跟了过来,“我也想去片场看看。”

临关门了,周社还不忘和收拾碗筷的老父亲寒暄。

“哥,中午你要买什么菜,跟我说。路上我们遇到超市菜场,顺便买回来。”

特别生活,特别体贴。

特别像是一个混足社会情商颇高的成年人,保持着应有的礼节礼貌。

特别不真实。

李司净印象里的周社,并不会只穿灰色风衣。

有时候是一身白色衬衫,染透了殷红发黑的血。

有时候满是漆黑污渍,仿佛击碎了李司净眼里随处可见的烂泥,被沾染了一身。

这样的男人,可怕、肃杀,黑沉的眼睛,冷漠得没有感情可言。

如同恶鬼,穿行在他无法出声的梦境。

哪里会是现在这样,温柔亲切,还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李司净走出楼栋,不说话。

周社也不套近乎,安安静静,最低限度的维持着存在感。

直到万年驱车停在路旁,他们之间才算有了点儿声响。

万年问:“咦?李哥你新找的演员?”

永远止不住自己的好奇。

演员?

困惑上车的李司净,瞥过举止得体的周社,一阵恍然。

他在梦里见了周社多年,早看惯了那张俊美无匹的脸。线条流畅的下颚,修长白皙的脖颈,深邃宁静的眼眸,都熟悉得让他抗拒。

如今仔细一瞧,实在是英俊得令人印象深刻。

周社不等李司净介绍,就热情的招呼:“我是司净的小叔,我叫周社。”

态度还很亲切。

万年止不住话头,“小叔?亲的啊?”

周社从善如流,“亲的,他爸爸和我是堂兄弟,差了十几岁,他爸爸看着我长大,我也看着司净长大。”

胡言乱语。

李司净看向车窗外没有说话。

但周社显然跟万年很合得来,很话多。

即使是初次见面,他们两个人都能聊得有来有回,充斥着成年人的随机应变,还一改在家称呼的“净净”,叫他“司净”,令李司净感觉好了不少。

李司净听他们聊天都开始相信:周社确实是本地人,七八年前去了沿海,做过外贸海运,偶尔打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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