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冬挨着盛夏坐下,床很软,赵元冬坐下时引起的震动,像是晃在了盛夏的心上。
不安与失落相互交织而成的海浪,荡着海浪之上,盛夏用理智构建的船。
她无法否认赵元冬对她的关心,就像曾经她与她的姐姐在深宫之中相互依赖时一般。
她可以怀疑深宫中所有人对她的好、对她的善,但她不会怀疑她的至亲,那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依靠与记挂。
赵元冬也是如此,盛夏从赵元冬对她的依赖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过,盛夏同样也无法忘记,她复生的秘密与巳时侦探社有关。
与侦探社情谊越深,虽然越容易调查真相,但若是真相会将她置于与侦探社对立的一面,深厚的情谊,则会变成刺刀,以与情谊同等的重量,狠狠贯穿整颗被情谊焐热的心脏。
“只是想着早一点得到检验结果而已,”盛夏微笑,好似刚才眼神之中令赵元冬心慌的疏离与不信任,只是困倦带来的错觉。
说完,盛夏打了个哈欠,眼底泛着红,果真是困倦狠了的模样。
赵元冬想着她做噩梦醒来时,盛夏已经醒了不知多久了,她也搞不清盛夏夜里具体睡了几个小时。
只是困倦?
或许那一丝微不可察的不信任与疏离真的是她错认了的疲倦惺忪。
“那你之前混淆那些信息干什么?搞得好像不信任我似的。”赵元冬故作恼怒。
“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信息,要真让张仲阳知道我早就做了局,他肯定不乐意买账,今天这套房的费用,也得我自掏腰包。”
盛夏的解释乍一听倒是有些道理,只要赵元冬不去深究,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牵强。
“你太执着每一个对你而言,有挑战性的案子,这次合作之前,屠面案甚至排不上优先委托任务名单。”赵元冬松了口气,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只有挤进全国前十的侦探社,才有资格被官方组织选为合作对象,在此之前,任何一家侦探社,基本只会集中主要力量在需要及时解决的委托任务上,委托人的要求一旦达成,协议结束,任务终止。
很多委托并不是以破案为终止符号,而是委托人的合理诉求。
除非委托人的要求便是案件真相,侦探社自然会一直持续进行破案行动,直至真相水落石出。
但,屠面案在此之前,还没有以此为委托目标,由巳时侦探社接手处理。
私生子事件,以找到私生子下落为结局,即便最后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垃圾场发现屠面案尸体后,侦探社也只不过是起到了一个线索提供、犯罪嫌疑人轨迹分析的作用,警方并没有选择与巳时侦探社合作破案。
直到这一次,官方正式提出合作邀请。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一次我们会收到合作邀请,因此早早做好了线索收集的准备,持续跟踪调查屠面案相关线索?”
赵元冬话音刚落,又自己否定了先前的话语,“好吧,你对侦探社排名并不感兴趣,应该只是单纯出于个人兴趣,毕竟这案子确实很有挑战性。”
盛夏看着赵元冬自顾自地将一切合理化,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确对侦探社排名与合作资格并不感兴趣,对一些有挑战性的案件的执着,80%都来自她的兴趣使然,剩下的20%才是纯粹的私心。
只有将那些具有挑战性的案子一桩桩破解,她才能够更加贴近侦探社的核心,挖掘出巳时侦探社中藏匿的秘密。
复生,到底与侦探社、与张仲阳有什么关系?
原来的那个盛夏的死因,是否也与侦探社、与张仲阳有关?
盛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按捏着肩颈的几处穴位,酸胀感逐渐缓解,她也已经走到了落地窗前。
这个时间,夜幕已经开始了与黎明的对抗,空气中夜间特有的水雾味道,也逐步散去了黑夜赋予的浓厚。
数次换气,肺腑便被夜间剩余的寒气占据。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
*
正在开车的白藏猛地打了个喷嚏,副驾驶座的张仲阳见状很是嫌弃。
“你别把我给传染了,开窗,通风。”
“大哥,我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谁能想到会突然降温。”陪着张仲阳整理了一晚上资料的白藏无奈至极,也不老老实实称呼张仲阳,仲阳哥了。
“小弟,我很脆弱,要是因为你一个喷嚏,我就被传染,病倒了,屠面案又得耽误进度,谁负责?你负责吗?”
张仲阳嘴皮子倒是利索,紧锁的眉头却暴露出他真正烦心的可不是被传染,而是屠面案。
和白藏拌嘴也不过是他抒发情绪的方式之一。
话毕,白藏正想反驳什么,张仲阳的一个喷嚏,让他彻底住了嘴。
“你看看!我被传染了!耽误办案,扣工资!扣工资!”
张仲阳揉着鼻子,看着窗外不远处,TWILIGHT(黄昏)酒店的牌子在晨曦将至之时仍然明亮,有那么一刻,打心底希望屠面案的线索也能如此一般。
清晰又明显,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幻,始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