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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诉衷肠(1 / 4)

次日,浸水催芽后的稻种被满满当当塞进布袋静置。

三日后,土黄色的稻种米般大小,随手抓一把,各个都带着白嫩的“尾巴”,谁也没落下谁。

田弄溪起身将刚随手扒到一边的干稻草塞进土灶炕里,拎着布袋走出灶房。

早在屋外等候的林峦见状将背篓递给她,二人一起走出院门。

戚衡安还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灰色葛布,裤脚还短了一截。

田弄溪看见他站在门口就头大,步伐一转就要溜走,险些撞上身后的林峦。

她讪讪扭头,戚衡安小跑凑近,语气是止不住的兴奋,“二娘妹妹,你前日说我没工具,昨日说我的穿着太贵重。今日、今日我都改了。”

戚衡安边说边张开双臂绕着田弄溪踱了半圈,被她拉住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你……”田弄溪绞尽脑汁。

“对了,我还有这个。”戚衡安打断,快走几步到他家门口,将斜靠着的钉耙递给田弄溪。

田弄溪被吓得后退几步,语气犹豫,“不是,这……”

戚衡安又开口,语速快得如同倒豆子,“你放心好了,我这几日每日鸡鸣时起床负重,晚膳后沿着村子奔走,你大前日拒绝我时说的身体方面我也改善了。”

戚衡安说完,颇满意地背手而立,目光炯炯地看向田弄溪。

田弄溪终于找到说话的缝隙,忙说:“行,但是……”面前的人目光陡然暗淡,田弄溪话锋一转,硬着头皮结巴道,“但是、但是,我们今天不需要钉耙。”

她将离自己的肩仅有毫厘之差的钉耙推远,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所有地都被耙好了,所以不需要钉耙了。”

她没说谎,早在三天前她就跟头不知苦的老黄牛一样把所有地都翻了一遍。

“如此便好,那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置办。”戚衡安松了口气。

“嗯……木桶吧,今天要浇水了。”

李康伯给的地离家太远,她挑挑拣拣,挑了土豆种在那。

土豆出苗期之前需水量少,自身水分足矣,因此这几天她也没去看过。

算下时间,今天已经到了出苗期。

荒地谈不上干涸,但她也不想用粮食赌,因此今日准备去浇些许水,确保土壤湿度足够土豆开花。

她这几日千方百计躲着戚衡安一是不知道用何种态度面对原身喜欢过的人,二是——记忆里端正自持的文人君子自重逢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将她盯得难捱,像一只成了精的中华田园犬。

田弄溪对着戚衡安扯了扯嘴角,提议,“正好我怕没时间浇水,劳烦衡安哥哥替我去趟可好?”

她怕被拒绝,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前几日画的地图,要递给戚衡安,“这是地图,虽然我画得简单了些,但衡安哥哥这么目达耳通,想必对你而言不算难事。”

田弄溪虽是搪塞奉承却也没说错,戚衡安一点灵犀、洞察人心,听她话中意思便知晓其中深意——无非是他算盘落空,又无法和二娘妹妹共处一地。

不共处一地还怎么互生情愫?

不互生情愫还怎么互订终生?

不互订终生还怎么白头偕老?

戚衡安想起来时母亲好不容易松的口,眼睛一转,平白生出一份不多不少的勇气,指了指一旁沉默的林峦,说:“不知林公子可愿跑一趟?”

他向来眼明心亮,第一次“懂装不懂”,手心已多了薄薄一层汗。

二人一齐看向林峦。

他似乎刚从记忆里抽身,鼻梁被鸦睫打出一片阴影,声音也格外冷:“怎么了?”

戚衡安重复了一遍。

林峦垂眸看了眼田弄溪,再开口时还是那副清润的嗓音,不急不缓应道:“无妨。”

-

三人在田家院口分离,林峦自愿跋涉,戚衡安自然如愿和田弄溪一齐去村北的田野。

二人前后脚走在小路上。

靠右后边的戚衡安苦思冥想,在第三次准备接过身侧女子背篓却被藤条无意间甩到脸后,他捂着脸为自己发声:“二娘妹妹。”

田弄溪懵懵回首。

戚衡安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不巧的是,急促而洪亮的爆竹骤然燃于天空。

不长不短,正好在戚衡安准备开口时初鸣,闭嘴时落幕。

田弄溪问:“你再说一遍?”

她真没听清。

双瞳剪水,终于看向了他。

戚衡安心满意足,笑着转移了话题,“这烟花在京城颇受欢迎,刚传到底下乡镇没多久,妹妹没有受惊吧?”

那爆竹是从南面发射的,田弄溪朝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戚衡安趁热打铁,“我来帮你背吧。”

田弄溪失神背身,背篓像车轱辘一样滚过他的脸。

……

戚衡安捂着脸看天——并没有劳什子烟花了啊!

不幸中的万幸,田弄溪终于从思绪里抽身。

她惊呼了声,凑上前,冰冷的拇指轻擦过戚衡安的脸,感受到一条条凸起的红痕。

田弄溪诧异道:“你刚摔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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