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光看脸。”
艾西礼顿了顿,突然问:“您很在意这个吗?”
夏德里安:“在意什么?”
艾西礼:“在意我只留意到了您的脸。”
夏德里安:“哦?那你确实是这样吗?”
艾西礼:“……并非如此。”
夏德里安笑了。
“我最近休假,整个慕德兰最适合睡觉的地方就是帝大图书馆。”他话音一转,又说,“看起来你这半个学期过得很精彩,我在军部的那堆陈年档案差不多全被你翻出来了。”
艾西礼:“我查到的东西很少。”
“已经够多了,有的东西即使在军部内部也是机密。”夏德里安说着晃了晃夹在指间的照片,“比如说莉莉玛莲——你知道它的由来吗?”
艾西礼抬眼和他对视,“我听过《莉莉玛莲》这首歌。”
《莉莉玛莲》盛行于十七年前,帝国的战争时代。在神圣帝国史中,那是一段艰苦但光辉的岁月,大批青年男性参军,女性开始进入工厂劳动,物资实行配给制。那时酒吧每周只开业一天,唯一提供的酒水是黑麦啤酒,但很多街区都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市场,里面交易香烟、巧克力和纯度更高的蒸馏酒,还有一张唱片——
《莉莉玛莲》。
在那个年代,《莉莉玛莲》适用于所有场合,无论婚礼、葬礼还是庆功宴。艾西礼想到他在档案中看过的许多关于莉莉玛莲的照片,莉莉玛莲可以出席所有场合,无论黑市、外交宴饮还是无形的战场与日常的背面,夏德里安显然擅长修饰自己,以各种身份容貌在各国游走,但无论是任何身份,莉莉玛莲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艾西礼突然意识到,他没能认出伪装成图书管理员的夏德里安,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毕业舞会照片上的莉莉玛莲——那是数年前夏德里安用过的一张脸,他在旧档案中看到过,虽然是黑白照,但是以发型和妆容作为特征,莉莉玛莲很容易被人记住。
大概对夏德里安而言,容貌是最容易把玩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因势导利的媒介。
但夏德里安却对他说:不要光看脸,年轻人。
艾西礼有些突兀地问:“您是希望我更了解您么?”
“那得看你的本事。”夏德里安似乎感到有趣,笑了一下,“跟我来。”
他们走出档案室,进入电梯,操作员似乎认得夏德里安,关上栅栏门,直接在按键上摁下十层,而后开始摇动扶手。
艾西礼还从未去过图书馆十层,在楼层指南中,十层是完全封闭的。
电梯门再次打开,夏德里安领着他往里走,他们先是路过一间门厅,墙上包着厚重的天鹅绒,四处散落着许多鞋盒和移动衣架。艾西礼注意到墙边的长椅上方有一张巨大的画框,里面的画已经被取了下来,这里似乎被废弃了很久,但是应该有人定期打扫,积灰并不严重。
“那个画框里原先放的是埃德加的《跳舞的少女》。”夏德里安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在新艺术大楼建成之前,这里是帝大的芭蕾教室。”
他拉下总闸,巨大的房间立刻变得辉煌明亮。
这是一间新古典风格的圆形教室,四周墙面全部是落地玻璃,还有黄铜制成的压腿杆,地面铺了软胶,反射着上方恢宏的天顶油画。
“帝国的很多功勋舞蹈家当年都在这里上课,那时的毕业演出也在这里排练。”夏德里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你知道加加林那么?城堡剧院如今最有名的芭蕾首席,她是最后一批在这里参加毕业排演的人,那个时候音乐学院会选最好的学生过来伴奏,不少人为了抢名额大打出手,据说有个争风吃醋的小提琴手差点用琴弓把情敌勒死。”
夏德里安走到房间南边的角落,拽下一张巨大的防尘布,露出一套桌椅,还有一整排的留声机和唱片。
他在唱片中拨过一遍,抽出一张搁在转台上,放下唱针。
抒情的民谣旋律传了出来。
是《莉莉玛莲》。
夏德里安抽出一根雪茄,剪开后点燃,艾西礼下意识拍了拍衣襟口袋,又把手缩了回去。
“《莉莉玛莲》一共有四分钟。”夏德里安道,“你的任务是尽量在这四分钟里不被我打趴到十次以上。”
艾西礼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帝大的体能课对于士官学校的毕业生而言没什么意义。”夏德里安抽了一口烟,“以后每周一上午九点,你来这里上课。”
艾西礼:“您要为我上课?”
“我听纳尔齐斯说了你的梦。”夏德里安扭头和他对视,眼神像在打量一个刚开始学着握枪的孩子。
他笑道:“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果然被发现了。艾西礼心想。
他恰到好处地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而后坦然承认:“是。”
“纳尔齐斯那家伙是慕德兰头号庸医。”夏德里安评价,“但他这次为你开出的诊断很合适——你需要一些陪练。我和他在这方面一致认为,克服幻觉最有效的方法是以暴制暴。”
“你的头脑很好,我听说你在士官学校最好的科目不是体术,而是数学。”
“冲锋系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