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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桃花面(九)(1 / 3)

江潮忽觉一股寒意,周围全都是血,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倒在他身旁。

他垂眸看着自己,银白色重莲绫宽袍上尽是血迹和刀痕,心口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落雪白茫茫的一片,盖住地面的血迹,直至消失不见。

那些威武而高大的楼阁亭台倒塌在地上,一颗颗圆润光泽的珍珠滚落进雪里,掩埋了行迹。

这是他晨起出门带回来的,要送给师兄师姐他们的礼物,现在却沾了灰滚落不见。

一声清脆的咳嗽,从不远处传来,天色迅速变得昏暗,大片大片的云层笼罩着百重泉,空气格外冷寂。

“师父,师父,”

江潮跌跌撞撞向前跑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淌在血泊中,雪落在他的眉梢,那双微眯起来的眼眸带着绝望和不甘,见江潮过来,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明,明,明朝——”

江潮忙握住他的手,冰凉而干枯,“师父,徒儿在呢,师父,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无故蒙冤遭难,师,师父护不住你们,要,要学着保护自己,”老人指尖碰上江潮手腕的镯子,“勿,勿丢,它,它可替师父保护着你,还有你的师兄师——”

他的声音弱下来,直到悄无声息,老人用尽最后一抹灵力替江潮拂去泪水,渐渐的垂下手腕,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

漫天的风雪压着江潮摔倒在地,覆盖了这满地的人,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平日里温热的血肉早已冷的心惊,江潮躺在地面,雪一点一点埋上他的面容。

从晨起到黄昏,雪下个不停,他原以为今年除夕瑞雪,却不想竟是百重泉遭受灭顶之灾的日子。

重雪掩埋了所有的肮脏与不堪,可谁又知道,在混沌之下本就是一片纯洁无瑕。

江潮自嘲的笑了一声,伤势加重,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真切的感受着自己的四肢正慢慢的僵硬。

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垂着眼眸,瞧不清来人的模样,只受着一团寒意将他裹挟,那人的声音像是珠落玉盘,“无辜受难,天理难容。”

江潮觉得好笑,杀尽了百重泉的人,原来还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

他在昏昏沉沉中突然想起自己偷跑下山看见的说书人,茶楼人声鼎沸中,他将方正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喧闹便消失,转而寂静的台上台下,江潮便听到了那句,“这世间,神仙最是非分明了,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是不平人。(1)”

原来是非分明也可以被他们冠冕堂皇的说出来!下次他若是再见了那说书的,必与他争辩个高下,叫他改了这词,不得再误导别人。

江潮彻底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便被关在一个漆黑的井中,嘀嗒嘀嗒的声音在他耳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响着,伸手不见五指,他便一直昏睡着,偶有从石缝里透过的风,凉意便泛上他的眉间,吹拂着凌乱的鬓发。

他被关起来了,这是第377年!

链条随着他的挪动泛响,他睁开眼睛看着这永恒的黑暗,一片树叶飘飘悠悠的落在他身上,江潮摸索着把它捡起来,叶子很干枯,轻轻一揉便碎成细块,落在地上。

江潮闻到一股花香,锁龙井常年不见天日,被封印着,又怎么会来花香呢?

而且这里设了禁忌,万物生灵都难以在此生存,江潮坐直了身子,心里疑惑,他摸着自己四肢上的锁链,冰凉而坚硬,一切好像还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这抹花香却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江潮尝试唤起灵力,胸口处却是平静无波,他嗤笑了一声,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这几百年都没变过的囚牢,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江潮——”

“江潮——”

似乎有人在喊他,江潮琢磨着,他回了一句,“喊什么呢?”

那声音忽远忽近,有一瞬间像是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到自己脖颈,贴着耳朵在喊他,江潮不自在的摩挲着手腕,“还没有人这样喊我,你是第一个。”

可当他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却还是被铁链困住,香气愈发浓郁,他浑身发软,依旧提不起灵力。

“郎君——”

是他的声音,江潮更是觉得奇怪,他究竟忘记了什么,又一片树叶在风的吹拂下飘到他掌心,尖尖的叶梢像是纸鹤。

纸鹤,逢年!

江潮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他竟然也跟着入了幻境!

意识觉醒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开始晃动坍塌,江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脚腕,那晃动的铁链已经消失不见,而他正站在一个木围栏前面。

围栏里面是一栋木屋,透过明净的窗子,他便看见了一个小孩儿,相貌很是出众,尤其是那双琉璃状的眼眸,和谢寒玉一模一样。

这是,儿时的谢寒玉!

江潮心惊了一下,所以他现在要把这样一个尚不到他腰间的孩童给哄着出幻境!

江潮正想着,就看见里面的谢寒玉推开门走了出来,朝自己走过来,他瞬间升起一丝哄骗小孩的愧疚之情,但愿阿玉醒来以后不会把自己给弄死。

“给你。”

谢寒玉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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