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戚枝眼里，他们并没有分手。
戚枝这回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根据阮仟桃的推测，既然他可以改变人类的认知，那么记忆应该也不难。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不愿意。
“我知道了，我只是随便问问。”阮仟桃也不想强迫戚枝，当然，实际上她也没能力让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忘掉，也许会活得更快乐一点。”
闷哑的声音透着不确定，阮仟桃第一时间意识到戚枝用了她刚才说的话。
是这样……吗？
可惜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挺“双标”的。
“嗯。”给出模棱两可的回应，阮仟桃望着窗外光亮浮动的夜，不经意地问，“你在看着我吗？我看不到你。”
“在看着你……”戚枝像是面临审判的犯人，在代表正义的法官面前溃不成军，谎言无法成型，化成剖开心脏的痛苦又畅快的倾诉，“姐姐，我好想你……好想你……”
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让阮仟桃的耳朵都变得痒痒的，像是有人在用细小的羽毛戳弄，一下又一下，明知道有可能流血，也想要继续。
“戚枝，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幸好你不是人。”阮仟桃自顾自地开了一个玩笑，环顾四周，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出现，但一定有什么也在“看”着她。
也许在某一刻，他们会对上视线，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
“戚枝，不要当我的恋人了，当我的小怪物吧。”
“当姐姐的小怪物，好不好？”阮仟桃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调和诱哄十一出来时非常相似，她近乎本能地选择这样做。
比如，宣誓主权一样的“我的小怪物”。
比如，自称“姐姐”。
戚枝仰起头，一张干净到极致的脸，没有泪痕，漆黑的瞳孔涣散，异常的红晕浮现，头发散乱，混乱无序中有着蛊惑人心的堕落之美，像是刚刚体验一场至高无上的欢愉。
只是加了“我的”，却连曾经最痛恨的“怪物”都变得悦耳动听。
“好，姐姐。但是姐姐不能有其他恋人。”戚枝侧躺在地上，将手机开免提，抱在胸前，贴近心脏的地方。
音量开到最大，隐隐带起一种有磁性的共振，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之前被戚枝蛊惑时改的“七七”还在，“戚戚”意思不好就换了一个同音的。
阮仟桃思考了一下，反正她最近也没有恋爱的想法，用商量的语气说：“可以。那私下里，你可以叫我姐姐，我叫你七七怎么样？数字七。”
戚枝呜咽一声，像是被胁迫后极尽隐忍才发出的求救，阮仟桃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不愿意吗？
“姐姐姐姐姐姐……我是七七……七七……想要姐姐抱我……姐姐……抱我……”断断续续的低语从听筒另一边传来，压抑又浓烈到仿佛能凝成实质的渴求让阮仟桃不由地远离手机。
这一刻，它好像变成了禁止接近的危险品。
“不要抱十一……抱我……姐姐……”
阮仟桃犹豫着拿起手机，经过这一次，往常戚枝冷漠不尽人意的形象已经彻底崩溃，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性格并不是那样，但这样的“真实”，还是让她惊讶了。
“等到成绩出来后，我们再找个时间……见面。”没有戚枝外露，阮仟桃不好意思将那个字说出口，“在那之前，除非我主动找你，否则不许‘看’我，不论是以什么形式。”
“好。”得到了“见面”的约定，戚枝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实，腰部柔韧的曲线和背部的肌肉被拉到极致，努力将“声音”包裹，不泄漏到除他之外的地方。
“还在看吗？”过了一会，阮仟桃问。
“没有。”
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阮仟桃的声音变得冷淡，像是隔着遥远的天边：“没有骗我？”
戚枝急切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她的语气变得温柔，含着笑意，如同滋润花骨朵的细细雨丝：“那再见，七七。”
“再见，姐姐。”初夏的夜，手机被戚枝捂得发烫，他觉得自己也要融化了。
挂断电话，阮仟桃想着，应该可以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了。
小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七七对姐姐说：“你说你之后和我见面，从现在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我不确定具体时间，但我确定，我会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感到快乐。”
晚上八点多，宁城的黑夜被光芒驱散，温暖明亮，所有建筑都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就像儿童乐园一样。
“桃桃，喜欢会冒粉红泡泡，快乐会怎么样？”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