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
无色无形的水映在眼眸之中,一颗圆润的水珠,不过豆粒般大小。
可置身天地间的自己望进那滴水中时,水在眼中,天地却在水中,于是双眼也望见了天地,双眼也盛满了山川河流。
天一生水,水起万物生。
常霁瑶立在一旁,叹了口气:“少年人还真是有活力,不服输啊。下一层,当心点……若是碰上剑神他老人家,可就真是一线死生了。”
第九层。
一照眼,祁桑便如同被钉在原地般不得动弹。
无形质的杀意笼罩着整个空间,浓稠到令人窒息。
四周黑白混淆,如墨散开,在墨色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手持一剑,静静伫立,似有神姿。
剑神弈闲。
只听得他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
“衍——”
话音落,远处剑气如虹,气势磅礴地向她疾驰而来。
这剑气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躲开。
祁桑直面那道剑气,刹那的流光在她眼眸中绽开、生长,紧紧撷住她的意识,碾压、破坏。
随后,白光闪过,祁桑从阵中摔了出来,砸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呼——”
谢辞玉及时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祁桑伸手撑着头,试图从不适中调整过来,头痛欲裂,唯剩那道难以忘怀的剑气仿佛仍旧存在,不停地撕扯她的意识。
谢辞玉看向那缓缓熄灭的第九盏灯,只留下先前的八盏轻轻摇曳。
她伸手探在祁桑的额间,替她抚平残留在神识中的伤害。
那残存的剑气犹如实质,竟然顺着她调息的那一处向她斩来,在她神识之中留下残响。
问道阁试炼之中,居然有人会下死手?
她问祁桑:“你停在了第九层,碰见谁了?哪位掌门居然会下死手。”
异样缓解许多,祁桑缓缓道:“第三代掌门,弈闲。”
“这……这么说来,小七闯问道阁十八层时,也是被剑神打了下来。”谢辞玉想起什么,“我们这几个人里面,也就小师弟没过问道阁十八层了。”
筠泽既为陆吾长老之一,又是天地碑榜上有名的剑尊,其心境与剑上造诣必然不输其他人,何况他的境界还是乘易境巅峰。
想起第三层弈闲说的那句话,以及对上他们时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总觉得那句话意有所指,并不单单只是随口敷衍她的借口。
祁桑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临近弈闲掌门飞升之时,陆吾或者掌门他没有什么异样吗?”
待话脱出口,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事过去已久,大猫猫都不清楚的事,谢辞玉大抵也不清楚。
纵然清楚,但她此举实为打探陆吾曾经的掌门——弈闲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可谓是鲁莽失礼。
见她神色有些紧张,谢辞玉淡笑,只道:“无事,又不是不能问。”
祁桑闻言,放松下来。
谢辞玉接着道:“其实此事我们几人也有所疑惑。问道阁十八层,每一层的试题都是历代掌门在不同时期设下。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考核不知几何,虽说碰上弈掌门的次数不多,但累积下来,倒也能有个参考。
“似乎从第八层起,弈闲掌门的行事作风与前面的他可谓是大相庭径,但即便如此,你和小七会被直接打出阵法,也是个例,剑神并未对其他人下过死手。”
“……”祁桑不由深思。
“细细想来,小晏他在某次旬考中考核不合格,也是止步第九层。但他当时神色如常,我又需分心看顾其余弟子,是以没有细问过。”
“晏淮鹤?”
谢辞玉点头:“此事我会注意,你也累了,先回去罢。”
“好,有劳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