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鹤收回目光,将离厌握在手上。
此次事件涉及到渊罅,背后又牵扯到千面狐君,甚至惊动了尊驾。
于情于理,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他需亲自去掌门处将此事事无巨细地汇报一番。
可……
晏淮鹤按下心中的担忧,先以剑气传信给筠泽,而后往枕云峰而去。
祁桑伤口上残留的秽气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剔除的,奕初妤替她换下|身上的血衣,悉心处理好伤势,以银针剔去一缕秽气。
期间,祁桑醒了一回。
她忍住肩上的疼痛,看向面前陌生的人:“你是……”
“我叫奕初妤,陆吾的长老,你如今身在陆吾,是淮鹤将你带回来的。”奕初妤温声解释道。
“陆吾……”她想起最后挡下海市那一击后便失去意识,大概是陆吾救援的人到了,将他们一起带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发现身体不得动弹,又见奕初妤手上的银针隐隐带着黑气,便出声道:“有劳长老费心替我疗伤,多谢。”
剔除秽气是件十分耗费心神和精力的事,陆吾的长老能为一个魔族亲自动手治疗,很是难得。
奕初妤温声安抚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这过程并不好受,还需你忍一忍,或者直接睡吧,我在此,不会有事。”
“……谢谢。”
祁桑在阵痛中,再度沉沉睡去。
等晏淮鹤从枕云峰回来,奕初妤已在殿外候着。
他站在殿门前,透过屏风的一角,隐隐约约看见祁桑苍白的面庞,一时失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她的伤很重,换个人怕是左肩和整条手臂都得废了,好在她的体——”奕初妤的嘱咐说到一半才发现眼前的人心不在焉,压没在听她说话,“淮鹤?”
片刻,晏淮鹤回过神来:“抱歉,奕长老您请说。”
奕初妤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这回倒也不急着接着说下去。
晏淮鹤自十岁起便来到陆吾,那时陆吾还没有小一辈的弟子。于是乎,他便代替他师尊筠泽成了陆吾辈分最小的那个孩子。
筠泽自己的那一套修炼法子根本不适合他这般年纪的孩童,师姐弟几个商议着,便轮流教导他修炼最基本的功法和剑招。
相比起筠泽幼时满山跑、总爱找人干架、上蹿下跳的闹腾性子,晏淮鹤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
沉静、少言、从不多管闲事,仿佛和其他人隔绝开来,在偌大的宗门内过着独来独往的日子。平日不是在修炼,便是钻研剑谱术法。
连他母族洛苏一氏的人偶尔前来陆吾探望他,他也是淡然处之,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若是他的性子本就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但他们都清楚,十岁年纪的他始终被困在晏氏一族覆灭的那一日。
可以说,他从踏入此道便有心魔,如今甚至已有入魇的征兆,这对修道者来说无疑是大忌,稍有不慎,或恐玉石俱焚。
晏淮鹤与其他人的交情太浅,与这人世仿佛有了隔阂,像是未被他人拴住的风筝,风一吹,便没了踪影。
在一开始收到飞信时,得知他们一行人遇上蜃主,有人身受重伤,奕初妤还以为是晏淮鹤受困于幻境,勘破不了才会引得天衍前去援救。
没想到——
她话锋一转,问了句:“屋里头那孩子是你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