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本书,更别说学生了,这些书就拿给村里的先生,辅助他讲课吧。”
江来抚掌笑道:“这主意好,我和大人一送书,若是出个如李杜那般名扬天下的,这书真能说是功德无量!”
碧胧峡只有一个书院,书院里只有两进房,甚是简陋,收的都是碧胧峡连带周围村子里的孩子,约莫四十多个人,皆是黑黑瘦瘦的模样,江来掠了一眼,本来激动的心情凉了大半截,看这些孩子,哪个都不像是日后能成为李杜的苗子。
书院唯有一个教书先生,就是笛儿的哥哥萧儿,他考到生员后屡试不第,渐渐没了科举之心,又不愿离家去潭州谋生,便在碧胧峡当了个教书夫子,平日所得束脩也能顾得住一家人的口粮,他也是个爱书的,谢璧江来亲自送书,又送了几本适合他的启蒙小书,萧儿自是感激不尽。
寒暄几句,谢璧离去,回来的路上夕阳照在湖面上,金光荡漾,宅院前的槐树闪着润亮的光泽,谢璧认得出,那是江晚月的宅子。
那一刻,他很想去看看她在做何事,他不会打搅她,只要远远看上一眼便好……
谢璧在残阳路口立了片刻,顺着将坠未坠的日头回了府。
多可笑。
他如今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无。
碧胧峡,江晚月每日都会去渡口查看江家的船,可最近一连几日都未曾出现。
谢璧每日勘察完地形,便去渡口徘徊,已有五六日了,他却仍未曾看到她。
他不知还能去何处得到她的消息,倒是刘大妈恰好从旁路过,和谢璧打了个招呼。
谢璧状若无意:“刘大妈,这几日……怎么不见江姑娘过来……”
刘大妈丝毫未曾多想,道:“这不是祭日快到了吗?她是去祭祀她爹去了。”
“每年这时候,晚月这孩子都躲在船上不出来,后来嫁人,那船也被送到京城里去了,如今那船也不知去何处了……晚月恐怕是找了个别的地方躲着伤心呢,大人您不必管,这事儿咱们也不方便陪她……只能让她自己捱过去……”
谢璧心里酸涩,曾经,他是最有资格陪她在一处伤心的人。
可如今,他连她的踪迹都无处寻觅。
还有那船,想来是她疗伤的小天地,如今,船却留在了东都……
刘大妈还在叹息道:“他爹也是个可怜的,哎,触怒了老天……新官刚刚上任……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谢璧思索半晌道:“既然也是官员,朝廷总要有个说法吧……”
“能有什么说法,我记得他是去江西淦州当县令的,那地方水患多,他刚上任,当时还信誓旦旦,说定然要疏通河道还民万亩良田,但当地的老百姓宁可受饿,也不愿治河,说是有先人算过,那河道不能动……哎,晚月她爹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去动那河道……”
“如今想来,本地人宁可被淹都不治河,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啊……”
“可怜为了治河就这么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朝廷倒是表彰了,可有何用处啊……后来晚月的母亲带着她去寻人,也坠落悬崖……”
谢璧沉思,怪不得当时流言都说江家女不吉,江家曾触怒神佛,原来深层的根源在此处。
谢璧思索道:“当时出了事,朝廷未曾派人去调查吗?”
刘大妈倒是很讶异:“当时治水是逆天而行,晚月她爹偏偏不信……晚月的父亲虽说是个官员,也只是个小官罢了,再说遭遇非命,也不怨朝廷啊……”
江晚月的家事,他从来未曾问过,她也未曾主动说过。
他们明明曾经是夫妻。
妻的事情,他却要从旁人口中探听。
谢璧心中泛起无边的苦涩,声音发哑:“我大概知晓了,多谢你了刘大妈——你可还记得此事的什么细节?大约是哪年的事情?”
刘大妈道:“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地方有条河,经常淹没民居,民不聊生……好像还有个书院,他经常从书院带书回来……大约是靖宁十二年吧,我记着那一年,我家三娃刚一岁……”
谢璧默默点头。
谢璧记得这一年,就是秦婉一家在江西任上风生水起,因了政绩斐然,调回京城的头年。
那年他年纪尚小,自然不记得当时朝事,但他记得当时位列次辅的何相和风头正盛蔡内相,都对秦家在江西的政绩赞赏有加……
谢璧眸中掠过沉沉思索之色。
第52章 第52章
此后的几日,谢璧辰时定然会去河畔走走,除了确是为了勘察地形,还是留了一份唯有己知的念想。
家宅不便去,河畔,是他唯一不着痕迹和江晚月碰面的地方。
谢璧凝眸河面,清晨的雾气未散,隔着朦胧隐约的水雾,他看到了河对岸有抹熟悉的纤细身影。
晨光熹微下,江晚月蹲身在湖畔清洗翠竹,纤细的皓腕骨骼分明,不似琉璃柔弱易碎,反而有几分柔韧的力度。
谢璧忍不住快步上前,待要走到江晚月身畔,又不觉慢下脚步。
她穿了碧色衣裙,蹲在绿树茵茵的河畔,若亭亭青荷,清冷宁静,她清洗竹子,之后,她会将柔韧干净的竹子劈开,切断,打磨出光泽,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