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又跑下去,斗篷里的吃食落了一地,却顾不得捡。
段叔斐看她跑起来的姿势,一瘸一拐的,想是刚刚摔得不轻。
天寒地冻,地湿路滑,崔狸便在两人的注视下,以非常滑稽的姿势逃离了去。
沈疏尽力收拢住嘴角的笑意:“殿下,关窗吧,阿疏好冷。”
段叔斐道:“好。”
一回头,桌案上放着几样精致菜肴和两瓶酒。两个人的小年夜便开始了,崔狸想吃的饺子自然也是有的——中原人过冬至的习惯。
沈疏给殿下倒了杯酒:“这天可真冷啊,殿下暖暖身子。”
段叔斐将酒杯送至唇边,却并不喝,只道:“阿疏不陪我?”
“殿下,阿疏自小便不会喝酒。”
“那多可惜,我要一个人喝闷酒了。”
沈疏知道太子不会哄人,只好主动一些:“殿下既如此说,那阿疏怎么样也要陪殿下尽兴。”
段叔斐将酒杯递了过去,与沈疏轻轻碰杯。
或许是这屋子里炉火生得太旺,沈疏又喝得太快,她那张本来清丽的脸上春意渐浓,妩媚横生。
段叔斐却像是有心事,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似不会醉。
“殿下,我们一人说一句祝酒词吧。”
“好。”
段叔斐略一沉吟,便道:“双履归去,天下太平!”
沈疏一愣,似乎品出一些意味来,含羞带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雪夜围炉,最是人间胜景。如果段叔斐没有趁着沈疏大醉,出去收了一封信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蘅芜宫外停着一辆华丽马车,宫人太监以及侍卫乌压压静静等候。
段叔斐搀起沈疏道:“阿疏,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沈疏醉中不忘太子被禁足一事,娇媚道:“殿下可不能出宫哦!”
“阿疏不必担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段叔斐扶着沈疏上车,随即自己也上了车。
宽敞的马车里铺着寸厚的狐皮毯子,手炉香薰一应物事齐全。
沈疏酒意正浓,手脚无力,身子软绵绵向殿下靠去。
本该是意识模糊,可是她离太子从未这样近过,他冷峻如雕刻般的下颔和微微滚动的喉结离她不过半寸!
强烈的男子气息令沈疏心如鹿跳,气氛暧昧至极。
她觉得,只要殿下稍一动作,自己便要随他化了去。她醉中胆大,不禁微仰起头,闭起双眼,做出承恩的样子。
段叔斐搭在膝上的左手抬起,捏住沈疏的下巴。
沈疏感受到他的抚触,胸口起伏着,紧张得几乎不能自禁,可是,等了一会儿……殿下却无进一步的举动。她不禁睁开眼睛看他。
殿下的眼神并无热烈,左手轻轻推开她的下巴,令她侧过头去:“阿疏醉了。”
他掀开帘子,轻声道:“醒酒汤。”
“是。”
太子动作语声俱是轻柔,可是沈疏还是为自己刚刚的失态和太子的清醒感到屈辱。
这还是在马车上,四周不是侍卫便是宫人。
这种情况却对着殿下媚态横生,怕是叫他看轻了去。她如何能如此旁若无人地求殿下亲近?一想到这层,她脸如炭烧。
好在太子似乎并没有留意她,只掀着帘子看雪,沈疏喝完醒酒汤后,也不敢再做出那些醉态了,便坐得端正些。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里?”
“今日大雪,天寒地冻最宜泡汤;整日在宫里呆着,实是把人给闷坏了。”
沈疏有些忐忑:“我们是去……枫山行宫?”
“正是。”
沈疏刚沉下去的心又被殿下撩拨得兴奋起来,只因为枫山温泉行宫是当年陛下赐给皇后的疗养行宫,皇后有痹症,陛下特许她冬日搬到这边来住,泡汤疗养。
沈疏早听说过,殿下的生母极其美貌,刚嫁过来的时候可谓三千宠爱在一身,予取予求。
后来因为皇后病重而亡,陛下思念皇后,怕睹物思人,这行宫便一直封着。
可是,殿下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么重要的地方?
沈疏故意道:“殿下偷跑出来,还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你不明白,枫山宫多年封闭,里面什么情况尚不清楚,所以我多带些人,也好收拾打扫。”
用不了多久,整个宫室就都会知道,从来不出宫玩乐的殿下带着沈相的千金去了枫山温泉行宫。
太子与沈疏各有各的心思。
一路迤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行宫。宫道灯火高悬一片,在漫天大雪下格外璀璨。
“殿下……这里真得太美!”沈疏钻出马车,不顾冷风侵人,便着急跳了下去。
行宫里更是装饰得辉煌灿烂,穿过重重殿门,又绕过一座高如楼宇的假山,轻纱掩映中,一大片氤氲泉水微波轻荡。
与东宫不同,这里宫女如花满殿,往来如织,见到太子与沈疏,纷纷屈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沈姑娘。”
沈疏心潮荡漾,不只是因为她与太子在一起,还因为她与太子并肩,是世界上最最自然的事情。
这不仅仅因为情意,还因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