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上。
孟夫人正房的厅堂里,孟家人和林家人坐了满堂,林娘子手拿钥匙,坐在偏厅里,担忧地看着自家的小姐阿措,丫鬟也人心惶惶,阿措却双手交握着,垂着眼睛不说话。
“他们在说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呢……”林娘子贴壁偷听了几句,皱眉道,:“小姐,咱们也出去吧,不能只让他们说。”
阿措摇了摇头。
“小姐还在等什么呢……”林娘子有些焦急:“再等下去,只怕夫人的嫁妆都要被他们分完了。”
阿措只不肯说话,眼睛仍然望着窗外,隔壁的争吵声似乎都没有落在她耳中,庭院中正下大雪,都说今年是个寒冬,梅花树似乎也被冻坏了,满树都是雪,连花苞也看不见。
一只麻雀在雪地上跳着,用爪子扒找着,这样冷的天,麻雀又去哪找吃的呢……
但那只麻雀很快就飞了起来。
因为庭院的门被打开了。
漫天大雪里,孟家的家仆这样高声通报道:“叶家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到访,请孟二小姐一见。”
孟家长房除了侧室生的一儿一女并无所出,但来人却指名要见阿措这个“孟二小姐”,林娘子惊喜地循声看去,院门口,大雪里穿着狐肷披风到访的,不是叶清澜和两个妹妹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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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规矩,未嫁小姐抛头露面是极难的,不仅叶凌波和燕燕、阿措,不能出现在正厅里,就连叶清澜这个叶大小姐,要在厅堂落座,都不得不听孟家的苏姨娘来了一句:“到底林家的规矩奇特,未嫁的小姐,就这样跟老爷夫人们平起平坐起来,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叶清澜只是神色淡淡。
“我父亲今日上朝,来不了,我母亲和姨母是嫡亲的堂姐妹,当初我母亲去世,姨母替我家料理过丧仪,如今姨母过世,我不能不来。请老太君谅解。”她瞥了苏姨娘一眼,道:“况且我也不知道,谈正室的嫁妆,侧室在这做什么,舅舅,你说呢?”
林家分家分得晚,长房二房是两府同居,孟夫人和叶清澜的母亲是堂姐妹,因为叶夫人那一脉没有男丁,最后都归于一支,所以她叫林大人舅舅也是正当,林大人见她是给自己助力的意思,连忙应道:“对,外甥女所言有理。”
“姨夫。”叶清澜又看向孟大人。
孟大人只好尴尬笑笑,约束地看了苏姨娘一眼,其实叶清澜也没指望他说什么,不过是让苏姨娘收敛一下气焰罢了。
但苏姨娘哪里肯罢休。她进门早,有过困顿卑微的时候,是见过孟夫人当年满头珠翠周身绫罗的正室气度的,也站着伺候过她一段日子。虽然如今有儿有女,处境优渥,但当年的艳慕仍然难以忘怀,所以对那份嫁妆的价值更看重。被孟大人看了一眼,不仅不退却,反而求助孟老太君道:“老祖宗……”
“叶小姐。”孟老太君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用劝告般的语气道:“你是闺阁小姐,金玉一般的品格,争产这样的琐事,老婆子我都觉得繁琐,你又何苦替她人做嫁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来,请老太君谅解。”叶清澜只这样平静回道。
孟老太君叹一口气。
“你虽是亡媳的外甥女,但她正经有子女在这,嫁妆是随女儿走的,庶女一份,养女一份,你看,是否公道?”孟老太君用询问般语气道。
苏姨娘听到庶女有一份,先面露喜色,但听到养女有一份,又不太乐意,道:“那养女是她自己娘家的,连族谱也没上,怎么能和我家云翠一样,不行,那养女不能分!”
“舅舅。”叶清澜朝林大人唤了一声。
林大人刚说了一句“我来说句公道话”,苏姨娘就连忙道:“论理,娘亲舅大,要是这嫁妆由我家云翠和舅爷来平分,倒还有道理,怎么能轮到外人呢?舅爷,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一句话说得林大人立刻就缩了回去,任凭叶清澜怎么看他,都不出声了。
叶清澜看一眼孟大人,见他也移开目光,知道今日是孤立无援了,但她早已预料到,也不惊讶,只是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姨娘说的虽然有理,但我想起一件事来,不得不提醒姨娘一下。”她只淡淡告诉苏姨娘:&bp;“云翠妹妹既然认我姨母做嫡母,那按礼法论,拿一半嫁妆也是应当的。只是礼法还有一道规矩,庶女为嫡母服丧,是要守孝三年的,云翠妹妹今年已经十七岁,正是参加花信宴的年纪,守上三年,就要等到二十了。只怕耽误终身大事。”
苏姨娘顿时噎住了,说了一个“你”字,求助地看向孟大人。
叶清澜继续道。
“当然,我也听说了,说姨父和苏姨娘感情极好,已经商议好了,只等我姨母过世,就把姨娘扶正,这样一来,就算作平妻,那云翠妹妹就只用戴孝,不用守孝了,也可正常参加花信宴。但这样一来,恐怕就没有分我姨母嫁妆的道理了吧?”
苏姨娘被她问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道:“你这样说,难道那小养女不用守孝?”
“阿措一则年纪小,才十五岁,二则无依无靠,见识也小,姨母本来就打算留她几年,好好教养一下,再参加花信宴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