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用力地擦去程厌非脸上的血迹,她几乎想也没想,拎着大刀就跳下马车往回冲了。
“兔儿,回来!”眼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往长虫的方向冲去,马禄戟指怒目着瞪着陆晚的背影,几乎难以置信。
他是在尸骨堆里捡到这丫头的,那是在一场骇人的针对温寂族的屠杀,这丫头是被波及到的,所有人都死光了,她却顽强地活了下来,非要跟着他一起刀尖舔血。
这丫头心狠,手段又毒辣,平日与他们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呆久了,常常会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娃,讲荤骂俗毫不忌口。但马禄知道,她其实一直很谨慎。
或许是自小见得多了,她很惜命,也很信任他,听他的话。
但就是这么个惜命听话的女娃,此刻居然跳下了马车往那死亡堆里钻。
马禄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她会违抗指令,还能这么不知死活!
在他看来,陆晚往回跑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踩着马蹬用力地看着陆晚离去的方向,最后像是做着什么挣扎,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狠狠地夹了夹马肚,敕令道:“先撤!”
说罢,扭过缰绳不再回头。
马禄都发话了,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异议。
到底是刚经历一场恶战,众人的反应都有些慢吞吞的,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大汉从马背上跃下,踩着车板,爬上了马车。
刚握住缰绳驾起了车,又见马禄回头低眸道:“把那小子先扔下去!”
大汉愣了愣,就看到一个吐血吐到浑身抽抽的小孩。
这画面太过惊悚,大汉有些牙酸,没有片刻犹豫,揪过程厌非的后衣领,随手一抛,就把人丢了下去。
这一车的“货”虽然是有了仙长预购,但多一人少一人,也全然不是什么大事。
实在不行,到了渝州附近随便再拐一个,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如此,就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万一被长虫盯上,得不偿失。
至于程厌非被丢弃后会活不了这件事,又怎么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呢?
车轮已经碾过淤泥,溅起几道泥点子,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马车往前行驶,程厌非被从飞驰的马车上扔下,因为惯性,蜷缩着身体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膝骨撞在了树干上才堪堪停住。
他像是沉浸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喉咙里呛出一口瘀血却还是紧闭着眼睛,沉睡在梦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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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跑了没多久就撞上了长虫。
原本陆晚以为这些食人虫应当是什么巨型的毒蛇一类的,浑身喷射着毒液,闻着血腥味,千里取人首级,总之该是怎么酷炫怎么来。
但现下一看并不是。
非但不是,它们长得甚至还有些朴实无华,完全不像一本修仙文里该有的怪物水准,过于潦草了些。
它们通体泛红,身上没有不规则的鳞甲,也不是陆晚害怕的那种滑溜溜粘腻的软体生物。
反而和博比特虫有些类似。
它们身侧长有千足,头部像朵绽开的菊花,嘴上留了五根长须,分不清头部和尾巴,看起来并不恐怖,但是有些恶心。很恶心。
这些长虫虽然攻击性很强,一旦被咬住几乎瞬间将人拆骨入腹,但却是盲虫,它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全凭气息,对血腥味尤为敏感。
现下四周围满是血腥味,反而掩盖了陆晚身上那点微末的血腥味。
陆晚小心地绕过那些长虫,虽然心里没那么害怕,但这种扭曲的生物委实恶心,有几条小的就这么在地上挪动,偶尔滑过陆晚脚背时也能惊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些长虫也不知怎么的,似乎闻到了血腥味想靠近她,似乎又没闻到,很快弹开大老远。
但总归没有攻击她就是最好的了。
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回到方才的地点,陆晚还是被这满地的残肢断腿给冲击到了。
这……堪称惊悚恐怖片现场。
比她曾经看过的人皮客栈、电锯惊魂之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残缺的尸体上此刻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长虫,它们蜷成一团开始进食,林中满是“窸窸窣窣”分解尸体的声音
胃里不停翻涌,陆晚忍着恐惧与恶心开始低头翻找那条项坠。
小小的一条,找起来很不容易。
她翻动尸体的时候,那些长虫就会扭曲着身体游得很远。
陆晚翻了很久,到最后身上都是血污味才在一具尸身下找到了那条项坠。
找到了项坠,陆晚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啥事,任务顺利完成。
她心中暗自给自己比了个赞,刚站起身准备回去,脚腕处却猛地一沉。
有什么冰凉的触觉死死地攀附住了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一下子窜到了脑门,背后密密麻麻地渗出了一片冷汗。
“救我……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