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一声脆响,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冷汗浸湿了薄薄单衣,隐约透出少女紧致的轮廓,往日里修长有力的双腿,此时却蜷缩在一起。她咬紧牙关,狠狠吞下每一丝痛呼,全身战栗如同秋风落叶。右臂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她无法忍受,终于她承受不住,伸手捂住痛楚,却只能触碰到一阵虚无。
亵衣之下,她的右臂,空空荡荡。
她伸手摸索着,是一遍遍确认,又一遍遍死心。
顾文听到房内有声响,顾不得礼数,直愣愣冲进来,却看见顾武一个人倒在地上,左腿上还有一片血迹。
那是她跌倒在地时,被碎瓷划破的伤口。
顾文连忙将顾武扶起,唤来侍女取来止血的伤药,仔细涂抹在伤口之上。
见顾武气息渐渐平稳,她终是忍不住说:“你若是不喜欢这一批人,就换一批侍奉你,何必让她们都在院外守着,屋内却一个人没有。”
顾武紧紧捂住右臂说:“我又不是废人,至少还有左手能动,让她们侍候什么?总不能就因为少了一条胳膊,就不能自己活着了吧。”
顾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生怕伤到顾武的自尊,到嘴边的话,就只能化作一声深深叹息。
良久,顾文忍不住开口说道:“明日我再去取些麻痹散回来,你这总是疼,也不是办法。”
顾武闻言紧紧攥住左手,右臂已经结痂的伤口,经由触碰却还是像刚被砍断般撕心裂肺地疼。
强忍住眼中泪水,她轻声说:“没用的,前些日子不是用过了,什么用也没有。”
她苦笑道:“其实疼一点也挺好的,有时候我半夜被疼醒,迷迷糊糊的,就好像我的右臂还在。”
“明明我还能感觉我的右手,明明那么痛,但是伸手摸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除了疼,我还有什么能证明它的存在?我宁愿疼,疼一辈子!”
这些话像利刃剜着顾文的心,她无法和顾武感同身受,但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女,在日复一日的痛楚中,被折磨成眼前这般颓废模样。
短短两月余,天翻地覆。
顾文伸手将顾武拥在怀里,感受到顾武的抗拒,她手一捞将紧紧顾武锁在怀中,明明是个文弱少女,此刻却执拗地让顾武推拒不。
她轻拍顾武颤动的肩膀,语气带着难忍的悲怆,慢慢地说。
“没事的啊,会好的。”
“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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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东乐坊大街上。
张易之看着沈系舟眼中狠戾之色,被酒精浸得麻木的脑袋此刻渐渐清醒。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说:“你说什么?”
沈系舟很是享受她此刻震惊又痛苦的样子,最好再痛苦一些,让她再快意一点,沈系舟故意不答,反而问道。
“张统领,下官记得您和您的亡夫,乃是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啊,都传闻他临走将家里祖传的机关术传给了张统领您,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属实。”
张易之眼睁睁地看着沈系舟慢慢将手中之物摊开,竟是一张纸条,明明是粱都随处可见的纸张,却让张易之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沈系舟又拿起一只火折子,那微弱的光在黑夜中如此刺眼,刺得张易之双眼通红。
火光将纸条点燃,只留下一张细碎的纸片,满是焦黑的痕迹。
纸片,机关术,张易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桩桩件件,分明就是沈系舟在捣鬼。
她怎么知道机关的!明明当年之人已经让她统统灭口了。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看着眼前笑得放肆的沈系舟,连日来的屈辱心酸像是找到了出口。
张易之慢慢侧过身,半身隐在阴影中,右手悄悄握住腰间匕首。
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一切,那你沈系舟也别想好过。
她右手拇指一推拔出匕首,一声大喝就向面前车架冲去。
在车夫的惊呼中,匕首已经近在沈系舟眼前,一段发丝飘过,划过匕首便已经断成两截。眼见沈系舟就要命丧当场,忽然寒光一闪,剑影从天而降,直指张易之持刃右臂。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
鲜血喷涌而出,蕊琪手持重剑将张易之右臂砍下,她负剑而立,冷眼看着抓着断臂不断哭嚎的张易之,心中畅快无比。
车夫见状不对,怕责任担到自己头上,也怕大人一旁站着的杀神将自己一并除掉,自告奋勇地跑去找寻附近的夜巡侍卫。
沈系舟并不理会,她缓缓下车,见这车上,地上,满满都是血红色,嘲讽地说道:“张统领,你看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你断我姐妹一臂,如今你的右臂又被我一剑斩下,当日你闯入武场,又潇洒离去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日!”
她欣赏着张易之逐渐虚弱的哀嚎,腿一用力,将她手中断臂踢出去半米远,又看着张易之匍匐地爬过去,多日心中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