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我回来了!”
打更人今夜并不当值,但她还是大半夜才回家,身上还带着刚和友人痛饮过的酒气。
刚进院子她就喊了一嗓子,可平日里会来迎接她的郎君,今日却迟迟没有出现。就连屋子里的灯火都熄灭了,从窗子外面只能看到里面黑黑的一片。
这么早就睡了?打更人心想。
也是,这几日她们一家子人都被前几天的命案折腾得够呛,就连自己也被请到衙门去了两次,郎君那么柔弱一个人,怕也是日日担惊受怕。
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生怕惊起树上栖息的乌鸦。
‘吱嘎’一声,刺耳的声音还是惊得乌鸦成群结队地飞起来,从远处看,好像树上长出了黑云一般。
“去去…”打更人驱赶着扰人的鸟类,心里盘算着。
这个破门是该修修了,怎么每次开门都这么大动静!
还未等院前树上的动静消停下来,打更人已经迈入房内。
只留下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啊,啊’地叫着。
因为屋内没有烛火,打更人就只能透过门缝处细碎的月光,一步步靠近床铺。
隐约间,似乎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打更人脱掉外套,凭直觉将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摸索着向床铺走进。
还未等她走上两步,酒气上涌,她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等酒味散去之后,本来被酒精麻木的四感忽然清晰起来。
打更人吸了吸鼻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房子里,怎么突然多了一股腥气?
她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房间,突感心头一凉。
郎君他,平日里都是浅眠的…自己稍稍翻个身就会醒,怎么今日这么吵…却一点反应没有?
还未等她细想,忽然脖颈处一凉…
‘撕拉’一声,是利刃划破□□的声音。
她伸手摸向颈部,只感觉手中满是黏稠的液体,空气中的腥气瞬间浓烈起来,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微弱的气音。
身体轰然倒地,血液缓缓流出,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一具尸体。不过多时,就连瞳孔也都散开,变成模糊浑浊的样子。
黑衣人神情淡然地看着眼前已经断了气的尸体,过了一会,她将手中的小刀塞到了尸体的手中,又拖拽着地上的人,将尸体摆成合适的模样…
浓夜之下,唯有树上的几只乌鸦,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昨夜发生在西街长寿坊里发生的惨案。
“我跟你说,就昨晚,西街那个老李,就是半夜打更那个老李!突然疯掉了!把她的夫郎一刀捅死然后又自杀了!”
“我也听说了,据说她是前段时间,亲眼见到有个外邦人被杀了,然后就天天神神叨叨的,加上昨天晚上喝完酒,人一下子就不清醒了!直接就把她夫郎捅死了!”
“啧啧啧!真是吓人,这人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听说她和她夫郎还是青梅竹马呢,两个人一块长大的,这都下得去手!”
“真是啊!丧心病狂!”
听着屏风后两人的议论声,赵丹灵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还在冒热气的茶水飞溅到他的手上,瞬间燎红了一片。
赵丹灵却不为所觉,自顾自地愤愤说道。
“这个九皇女,当真是心狠手辣,就为了救她手底下那个…那个张谁谁…叫什么来着?”
十三皇女颜风清慢悠悠补充道:“九皇女亲卫统领,张易之。”
“对!对对!叫张易之,就为了救张易之,居然把人证给杀了,还伪装成人证自杀,真是狗…”
说到这,赵丹灵停顿了一下,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干巴巴地说道。
“真…真是够阴险,够无耻的啊…”
他抿了一口茶,缓解了下刚刚差点说错话的尴尬。
颜风清反问道:“你当真觉得,这件事是九姐姐做的?”
这一句,倒是让赵丹灵想不明白了,他顿了顿说道。
“不是九殿下又是谁?昨晚不仅那个打更的死了,连大理寺的证物堂都被烧了,如今张易之一案人证物证全都被毁了,除了九殿下…谁还能干出这样疯癫狠辣的事…难不成?太女殿下也有出手?”
颜风清慢慢抿了一口茶,久久不语。
这个沈系舟,当真是好手段!
明明整个事件都是她的影子,却无人发觉,无人在意。
不熟悉内情的人,便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只知道证物堂被烧,打更人自杀,却不能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稍稍熟知内情的人,却以为一切都是九姐姐的手段,只为了保下她亲卫统领的性命。
而更了解内情的人,便知晓张易之一案怕是早成为两位皇女互相攻歼的武器,而张易之一案注定没有定论,说不得这人证物证被毁就是太女陷害给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