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柴房里,沈谨晏趴在草席上,疼了一整夜。
她的神志已经变得模糊,渐渐地闻不见柴房里那久久不能散去的霉臭味。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候沈系舟还没有醒,所有人都在奉承她。散不了的宴席,喝不完的美酒,她是众人的中心,是视线的焦点。
真美好啊,这样的日子怎么没有了呢。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缓缓念叨着。
沈谨晏费力地坐了起来,后背上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又裂开来,鲜血滴草席上面,很快又渗下去,消失不见。
鲜血淋漓的后背已经破破烂烂,还能隐约看见衣物已经粘连了旧痂,又被新伤所染红。
沈谨晏痛到神志逐渐清醒,但她还是忍着剧痛,挺直了后背,细细将衣带系好,将褶皱的衣角尽力抻平整,又慢慢地拢了拢散落的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仿佛她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家二小姐。
可是在这个偏远的柴房,连老鼠都不会路过,她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沈谨晏嘴里一直默念着什么,但没人能听清,等到太阳从东边一直走到头顶,才有人推开了紧闭的门。
“沈谨晏,沈家的人来接你了,你可以走了。”侍女甩着柴房的钥匙,看着眼前坐着一动不动的人直皱眉。
“怎么没反应,不会被打死了吧!这不能怪在我头上吧!”侍女连忙靠近,倾身伸手去探沈谨晏的鼻息,感受到手上微弱的气流,松了一口气。
这时,突然看见沈谨晏嘴唇一直在动,但是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侍女疑惑地靠近却还是只能听见一点细微的声响。见沈谨晏一直没有动作,她大起胆子,又上前一步慢慢附耳过去,终于在耳朵感受到沈谨晏呼出的气流时,听清了她的喃喃自语…
“沈……,我……死。”
“沈系舟,我要你去死!去死!”
等沈谨晏回到沈府,只是经历了简单的救治就被人抬到了主厅。
“我的女儿啊!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啊!你糊涂啊!”还没等她睁开眼,就听到生父沈周氏不断哽咽的声音。
别吵了!又没有死!
她动都没动一下,就这么趴在地上,就像一只斗败的野犬。
“沈谨晏,谨晏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这次若不是你长姐,你就闯了大祸了!”生母严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一如既往地,不带一丝温情。
沈谨晏挣扎着爬起来,却只能在沈周氏的帮助下微微撑起身体。冷汗糊住了她的眼睛,于是她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堂上的人影。
但是她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她模模糊糊的,只能将眼前的人影和记忆里严肃的面孔重合。
她的长相其实是和沈衍最像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在母亲相似的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温情。
母亲永远横眉冷对,和她一样上挑的眉眼在看她时从没有缓和过。无论她做什么都得不到一句表扬,无论她做什么都比不上沈系舟。
“谨晏,你作为沈家次女,为何连你长姐一半都不如!”
“沈谨晏!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什么你还学不会这些!书读到狗肚子了吗!”
恼人的低语不断在沈谨晏耳边重复,吵得她脑子疼。她用力晃晃头,可是这些话语好像是饿鬼一般,拼命缠着她不放,甚至愈演愈烈。
“啊!走开!啊!都给我滚啊!”
沈谨晏突然一声的大喊,吓到离她最近的沈周氏。他连忙去看,却见到沈谨晏双眼通红,仿佛疯魔了一样。
“沈谨晏!姜府的侍女说你疯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是脑子不正常了。”沈系舟冷漠且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神奇的是,沈系舟明明是她平生所恨之最,但是她的话一出口,那些饿鬼的低语便全都散开了。
沈谨晏冷静了下来。她强撑着精神,语气微弱仿佛要随风而去。“我沈谨晏,还不至于靠装疯卖傻来逃脱罪责,成王败寇,无论怎样我都认罚。”
沈系舟听到这话只觉着好笑,说:“现在知道担责任了,你有没想过你若是毫无准备将沈家暗卫透露出去,沈家到底会面临什么!”
沈谨晏沉默片刻,依旧梗着脖子说:“我说,我输了,如今随你处置,还这么多话干什么。”
眼见沈谨晏执迷不悟,沈系舟也不想和她多说,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说什么成王败寇,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争什么,你只是输给你自己的欲望而已。”
就这一句话,将本来平静如死水的沈谨晏点燃了。她双唇颤抖着,气到牙齿都在打战,声音颤抖地说:“你当我真的傻吗,过了这么久,就算我再笨再蠢!我也能想明白暗卫的消息是你故意让我放出去的!”
她声嘶力竭,将这些年心中的压抑一吼而出。
“什么不想和我争!都是放屁!只不过想让我当你手里的一把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