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度,还在攀升自季觉的欢呼之中。
他还在上升,向著更高远的天穹,挣脱一切束缚,迎来自由。
即便这一切只是虚幻一梦,即便这自由也不过是梦中的幻光,如此短暂,却令他已经心醉神迷。
轰!
最后的推进引擎从千疮百孔的舱体之上脱落,坠向下方的世界,而崩裂的舱体中,熔炉剧烈震荡著,破碎,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小的火焰。
而核心舱,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在爆炸中,防护服里的季觉不由自主的飘起,飞出,被水银之索拉扯著,自黑暗里徒劳回旋,碎光映照在他的头盔之上。
夜空仿佛是圆的。
无数光芒运行在黑暗里,遥远又虚无,那是星辰。
明月如镜,高悬,映照所有,渐渐的坠向了更幽深的黑暗里。而远方庞大的烈日缓缓升起,将残破的世界再度照亮。
他已经看得到远方的大地。
自一道道流光的串联之中,破碎的一切再度拼凑为一体。
湛蓝的海洋之上,那一片仿佛铺天盖地的阴云,如今渺小的像是不值一提的污点。世界的正中央,残缺的中土一片荒芜,无数岛屿星罗密布,南方的帝国和北方的联邦之上笼罩著如梦似幻的光芒。
现世是方的。
一道道恢弘而庞大的轮廓自虚空中隐隐浮现,纵横交错上善如柱,撑起一切,奠定所有。
无以计数的裂界就像是卫星一般,沉默的环绕运转,时而破空闪现。
而现世之下,那永恒狂暴的漩涡自虚空之中显现边缘,无声运转,膨胀,亦或者收缩,吞没所有现世之上剥落的细小碎片。
这便是世界真正的模样。
完整,又破碎。闪耀,又黑暗。瑰丽,又残忍。「真美。」
他伸出手,隔著厚重的防护,抚摸那一片微光。现世沉默,从无回应。
「干得漂亮。」
姜同光最后看了一眼浮光之中的瑰丽镜像,不由得轻声赞叹,「上穷碧落下黄泉,追知之心难遏,变革之薪不熄在协会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
只是,在回头的时候,他的神情就瞬间凝重,嘱咐道「再过一会儿,德隆打电话来骂人的时候,你可别拉我一起顶雷嗷。」
「放心吧,他不会的。」
古斯塔夫淡定如旧,然后,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关机。
”
姜同光无言以对,钦佩鼓掌。干得漂亮!
只要我电话关的够快,理事长就骂不到我,学到了学到了。
下次试试
只是,此刻看著见证了一场不自量力的余烬航天之后,回头看向浮光中的诸多投影和变换的景象时,便在忍不住,感慨一叹。
「怎么了?」古斯塔夫说「难道你还担心我拿你去背锅?」「不,只是钦佩而已。」
姜同光回头看了他一眼,「作为老师而言,你确实无可挑剔。」
古斯塔夫依旧冷淡,面无表情「我又没有教过他们什么。」
「教晓挫折,给予培养,竖立敬畏,展示前路。这样的事情,恐怕有些老师都做不到吧?」
姜同光戏谑咧嘴「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断的听人说你的要求多么苛刻,所主持的石生学派有多么严格,不是真正的天才根本没办法放进你的眼中。
可如今看来,你反而才是最不相信才能和天赋的那个人吧?」
「才能?天赋?」
古斯塔夫好像笑了,只可惜,依旧那一张漠然面孔之上所浮现的,只有一片讥诮「究竟多高的才能才称得上才能?多好的天赋,才称得上天赋呢?」
「真正的才能和天赋,是如铸犁匠自旧规中重开新路,如食腐者那样门生弟子无穷,如天炉那样仅仅十年就位列余烬之巅。
不说那些学徒,即便就是整个协会和幽邃,又有谁敢说,自己能同他们相比?」
倘若能及,为何你不曾成就?
可倘若不能及,所矜持自傲的那些天分,那就不过是摆不上台面的小聪明罢了!
自作聪明,有时候,就以意味著自寻死路。余烬残虐,不恤凡庸。
这句话又有多少是因为不自量力的工匠在吹捧和傲慢中迷失自我,作茧自缚,最后自作自受时所发出的哀嚎?
与其看著这些学徒们在所谓的天才光环中洋洋得意,迷失自我,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如早点给他们两个巴掌清醒清醒。
最起码,用不著等过上几十年之后,接受不了惨烈的现实,被迎头撞碎。
「凡庸皆是如此,常需警醒,常需挫折,常需砥砺和约束,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古斯塔夫俯瞰著诸多投影中淘汰和败亡,毫无动容「真正的天才可以长出翅膀,翱翔在天上,可其他人却不懂,对于他们来说,跳下悬崖所等待的只有死亡。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