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自己自从进入时墟以来就活跃过头的灵质,就好像进入了什么适宜的环境一样,焕发生长。
可很快,当季觉主动收束灵质,精神第一性的赐福运转,他便再度回归了稳定,浑身上下的所有血肉和灵质尽数回归掌控,再无轻浮狂躁的气息。
而童画的眼中,一切异象也全部消失无踪。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她瞪大眼睛,恼怒控诉:“刚刚你一见面就开枪,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啧……
所以我才讨厌感觉敏锐的小鬼。
“没有啊!”
季觉回头,温和一笑:“我不是知道你身上有防御装备么?咱们在打那个孽变大群的时候,你用过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吗?”童画狐疑。
“真的。”
季觉点头,笑容诚挚:“我只是害怕有人伪装成你而已,毕竟时墟里总要多点防备。你懂得,我是最看重朋友的,总不至于只是试探就害死你吧?”
“……也对哦。”
童画恍然点头,还想再问什么,话题却被季觉岔开了:“那我这里的探索已经结束了,你有什么发现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墟宛如熔炉,也更像是某种不管君臣佐使一锅乱炖的大杂烩,以诸多上善的精粹和事象的要素,拼凑堆积而成的矛盾之境。
但既然能够成立,那么内部必然是有一套逻辑存在的,就算是再怎么扭曲的逻辑也一样。
可问题在于,季觉又不是以太,不可能随手一摸线索就自动送上门来。
但现成的以太,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跟你的差不多。”
童画被他的话题吸引,苦恼一叹,“孽变气息太多了,我也不敢多看,只能确定怀疑方向后,再小心点排查线索……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院规是真的有用的。在时墟里,这就是我们探索者的保命符。”
从进入时墟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安排了身份——一个被送进医院里来做牛马的规培住院医,食物链的最底层。
可就算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也依旧在链条里,只要他们遵循院规完成工作,那么就能保证安全。
可问题在于……不论是所谓的"同事们"还是"患者",都不会等着你慢慢上手。
一旦出现了失误,或者不小心违背了院规,那么,就将付出代价。
医院会让你"罚款",患者们会要求"赔钱"。
可不论是罚款还是赔偿,他们所能交纳的,只有自身……
一个新入职的医生,被同事们排挤和觊觎,被患者所警惕和垂涎,自永无休止的竞争和工作里,渐渐失去血肉和灵魂。
到最后,就连自我都四分五裂,被这一座诡异的医院所吞噬、同化,面目全非,变成一个个泥塑木胎的傀儡。
“啊,糟透了……”童画绝望叹息。
“糟糕什么?这不跟现实一模一样么?”季觉听完之后反而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能够确定院规是保命符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暂时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
可从长远计,终究还是得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时墟才行,你有什么头绪么?”
童画摇头。
一般这种时墟通常会有一个核心,作为所有矛盾和上善歪曲的锚点,就像是一捆乱毛线里最核心的那个线头。
或是人,或者是物,或是其他。
这样的角色通常被外来的天选者们称之为"领主",整个混乱的时墟都是围绕着他构建而成,在时墟内,他通常都有种种超出想象的权力和力量,难以力敌。
可同样,只要解决掉他之后,时墟就会自行瓦解。
这就是要害。
“是院长么?”季觉忽然问。
想起了那个会议室里最前面的臃肿身影,宛如河飘子一样的诡异肿胀怪物……
童画摇头,无法确定。
在院长出现的瞬间,她就仔细看过了。虽然很强很恐怖,但却和整个时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或者,只是没有到了关键的时候,以至于这一份联系她还难以看清。
又或者……
“倘若,整个时墟的核心,也就是"领主",是整个医院的话该怎么办?”她终于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倘若是整个医院异化畸变,成为了时墟的基石,那么这一切又应该如何结束?
靠他们俩么?
一个余烬,一个以太,这辈子光干拆迁也拆不完吧?
回答她的,是季觉的微笑。
“那反而好办了。”
“来的路上我看过了,这一座医院的规格其实很高,各个科室的种类都很齐全。”季觉说:“按照我的了解,一般这种医院,都会配备氧气制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