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洪辰酒劲儿上头,跃起落地中几次脚步不稳跌了跤,直到撒了两次尿,再受冷风一吹,才更清醒一点,运起内力注入腿脚,朝着火起方向飞奔起落。
洪辰下了山跑了段距离,已能远远望到冲天的火光,势头比先前有增无减,半边天都被烧得发红。离着棚户区尚有大几里,已能闻到浓重的烟呛味儿,再近一些,便能听到许多人在呼号。
冲到棚户区附近时,洪辰就看到几乎大半个棚户区都陷于大火当中,目之所及,尽是大片火海,跳跃着的火焰好似正在跳舞的疯子,随着呼啸而来的西风,越蹿越大,有的棚子上起的火足有两三丈高。
边上有不少刚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流民,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少已被烧伤,基本上每个人头发都散发着焦糊味道。洪辰皱了皱眉头,撕下了块衣襟绑在头上当面罩遮住口鼻,随之往棚户区一冲,凭着记忆往曾住过的棚子那边走。
如今整片棚户区都成了火焰覆盖的范围,许多棚子已经被烧塌了,洪辰本就醉,脑子又被烟气呛得有些懵,一时找不到火神龙他们住处。正心焦间,猛地听见近处一间正燃烧着的棚子里传来哭声,便解开消愁外面的布条,冲上前去,举刀一挥。
木门破开,只见这棚子的屋顶早就塌下来了一半,一个人正被木柱压在下面,后面还瑟缩着一个抱着两个小孩的女人,四周全是火,浑身都被熏黑,一边哭着,一边拍打飞溅到衣服上的火苗。
洪辰冲进屋,先劈开木柱,把被压的那个人拉起,发现这男人已不动了,又转身一刀把正在燃烧的墙给劈烂,跟那女人说:“快带孩子出来!”
女人抱了两个小孩出了棚子,洪辰随后拉着男人出来。女人放下孩子,回身扑到男人身上便哭。洪辰听不懂她又嚎又喊地在说什么,但既然出了火场,离着外边也不太远,应能自救,就舍了他们,继续去找火神龙那间棚子。
然而困在火场里的人为数甚多,洪辰走不多远就要听见呼救,一连操刀破门了好几次救了十好几人才发现,这些棚子的门竟是从一开始便从外面用锁上的,便问一个刚被救下来的老汉:“为什么门被锁着?”
老汉道:“兵老爷们说我们会趁着佳节去城里偷钱惹事,就把我们全赶回棚子里,然后全锁啦,说等明天才能放出来。谁知道夜里就起了大火?有些人撞不开门,也没窗子,就只能在棚子里等死。”
洪辰一怔:“所有人都被锁了?”
老汉点头:“是啊,全被锁啦!也不知道多少人能被就出去。”
洪辰立马冲到一个房门紧闭却也没声息发出的棚子处,挥刀一斩劈开锁链,还未破门,那门便向外一倒。洪辰一撤步,却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趴在门上,俯身一摇,那人没有反应,再一探鼻息,发现彻底没了气——已被呛死了。
眼见此景,洪辰再一望周围,只见屋门紧闭的棚子还有许多,也不知有多少人还困在其中生死不知,便不再听到呼救才去破门,走过一间就劈开一间。不知道挥了多少刀,也不知道破开多少间屋子,也记不清救出来几个活人,拉出来多少死人,洪辰脑子越来越昏,身子越来越沉,待到从一间烧了一半的棚子里拉出个一动不动的老妪,一翻其身才发现她整个后背都烧焦了,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禁不住往地上一跪,“哇”一声吐出来许多污秽。
火越来越高,灰色的烟弥盖了整片天空,而棚户区一望无际,洪辰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一个救火兵丁,而这数不清的棚子,他一人根本救不过来,咳嗽了几声重新站起,朝着南方飞奔,沿途听见有人叫喊再去破门。
又救出来几人后,洪辰已奔出棚户区,才看见些兵士在用一盆盆的砂土和水在给最外面的棚子灭火,立即冲上去喊道:“里面房子都锁着,好多人锁在屋里出不来,快给他们破门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