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就是对人不利的想法念头。无形有质,难以察觉。
但陈晋何许人也?
平时神魂藏在泥丸宫中温养,一旦受到外界刺激,便会惊动而起。
此为根本法门“观想感应”的特性所在。
他不动声色,佯作观望。
但对方十分警惕,恶意稍一释放,很快便又收敛起来,很好地掩饰住了。
能做到这般收放自如,就表示其并非普通人,而是修行中人。
陈泽乡上有修者吗?
陈晋不大清楚,只听说有个神婆,神神叨叨的,住的地方偏僻而阴森,少与人来往。
他不认为这么个神婆是真正的修者。
所以,现在对自己释放恶意的,是某个外来者?
今晚乡长家大摆宴席,不但请乡上的人,而且还请了不少外面的人。
据说把请柬送进了衙门里。
虽然请不动县尊宋大人,但对方应该会派个幕僚过来应酬,算是给个面子了。
毕竟,陈建德也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乡绅地主。
“阿晋,你来了!”
一道带着兴奋之意的声音响起,一人过来打招呼,正是陈亮。
其身形高瘦,留着三缕短须,眼神稍显呆滞,已然有斗鸡眼的趋势。
陈晋与他虽然为同学,但年龄相差十岁有余。
这种情况倒不奇怪,有些四五十岁的老童生,和十多岁的少年郎都算是同学呢。
“阿晋,你前一阵子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你伯父说你进城去了。”
陈亮问道。
陈晋回答:“是的,在朋友家里住了几天。”
陈亮一愣神:“你城里有朋友?是哪个?我认识的吗?”
连珠炮般发问,却是个性子活跃的家伙。
在他看来,陈晋能结识到住在县城里的人物,这本身就颇为新奇。
陈晋淡然道:“我新认识的。”
陈亮“哦”了声,又道:“下次有机会,你可得介绍我认识一下。”
陈晋:“……”
其实他与陈亮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以书生之前的性子,闷头闷脑的,跟谁都没有多少话说。
但陈亮是个热衷交际的,大概是觉得陈晋有考中功名的潜力,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我上次去找你,本是要与你一起进城,到文庙里酬神还愿的。”
“不是应该考中生员后再去的吗?”
“考到童生也可以的嘛,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不过酬神还愿,需要准备诸多事物,倒是麻烦的。等你考了秀才再去,未尝不可。”
陈晋不愿在这些无聊的事上浪费口舌,直接问:“你家里请了家神,是什么神?”
家神是一个很大的概念范畴,囊括不少内容,细分的话,有求财、添丁、镇宅、驱邪等等。
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有。
就类型功能性而言,与外面那些大庙正神差不多。
可不同的是,大庙正神乃是开放性的,谁都可以来拜,谁都可以来求。而家神,仅限于自家。
做个类比,外面的神灵等同于朝廷衙门,家神则是私家护院。
家里真出了甚事,指望衙门公差来救助帮忙,难;有护院守卫的话,则方便得多了。
当然,能请得动家神,并且供奉得起的,自非一般门户。
一般人家,平民百姓,只有干瞪眼的份。
陈亮脸上洋溢着笑容,压低声音:“别的人问,我一般不会告诉他们的。但阿晋你不同,我且与你说,我家请的,是一尊蟾神。”
陈晋一怔:“何为蟾神?蟾蜍?”
陈亮微微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吧,古人云:折桂蟾宫。蟾者,乃功名文运之神也。”
陈晋疑问:“功名文运之神,不是应该祭祀魁星君的吗?”
陈亮解释道:“执掌功名文运的神,又不止一个,多着呢。文昌帝君、文曲魁星、先贤圣人等,都是。但祂们乃三教大神,要正庙供奉,家里面,可供不起。”
陈晋点头道:“有道理。”
陈亮又道:“你我同族同乡,又是多年同窗,本该齐头并进,携手向前。只可惜,我这请的家神,无法让你来祭祀上香。”
陈晋笑道:“无妨,我不拜那神的。”
陈亮只当他是为了掩饰失落,故作洒脱,还想说什么。
一个下人跑来,口中叫道:“公子,公子,衙门的朱师爷,还有马捕头等人来到村口了。老爷让你赶快过去迎接。”
“是吗?那可太好了。”
陈亮精神一振。
虽然没有请动县尊,但来了一位师爷,也是面子有光,得立刻去接待才行:“阿晋,你自便。”
转身快步离去。
陈晋不去理会那些,继续佯望,可惜四下人来人往,找不到那个人在哪里。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