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冬天,我患上雪盲症,目不能视,特意来农庄养病,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位哥哥,他博闻广识,弹得一手好琴,还教我弹琴,好几次看我要哭,为了哄我还给我念书,讲故事。”
她顿了一顿,道:“我阿爹待我都没有这么耐心。”
裴钰清唇角微抽,眼露无奈。
谢晚凝才没有理他,继续道:“在我眼疾痊愈,能视物后,他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年纪,不知道他身份,只记得他告诉我他叫裴长卿。”
“我寻遍了庄子里的佃户,还有附近村子,都没有姓裴的人家,他那么博学,定然不是普通农家子,我想他起码是个秀才,又去寻周围的学堂,还是一无所获。”
说着,她抬眸的看向他,问:“那个裴长卿是你么?”
裴钰清静默几息,缓缓点头认下:“是我。”
谢晚凝语带控诉:“你当时为何消失不见?”
“……”裴钰清微微一顿,道:“你有倾心相许的未婚夫,我不宜同你相交过甚。”
他十分坦然,坦然到叫谢晚凝有些发愣。
她想起了两年前的冬天,患上雪盲症的那大半个月,她双眼被蒙着,世界没有颜色,来到农庄调养。
彼时临近年关,父母事务繁忙,兄长是新科探花郎,已入朝为官,他们没有时间时刻陪在她身边,只有偶尔得空才能来农庄探望。
那一年的夏季,陆子宴便奉命跟随大皇子去了岭南,离开时只说会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所以,寒冬腊月,身患眼疾的她,身边除了两个亲近的婢女外,没有亲人爱人陪伴。
给陆子宴写的信从没收到过回音,平常还不觉得什么,可生病中的人,总是格外脆弱。
谢晚凝好几回都顾不上眼疾,委屈的直想哭。
是裴长卿,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又温柔细致的哄人,耐心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叫她难过,不叫她惶恐。
陪着她渡过那段日子。
等陆子宴回京,来农庄看她时,她眼疾正好痊愈,能取下一直覆住眼睛的白绫。
可陆子宴出现后,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见她如此大动干戈去寻一个男子,陆子宴还生了场气。
谢晚凝极难得没有顾及他的想法,固执己见的将附近村落寻了个遍,始终无所获,才不得不作罢。
想到自己满世界找人的那个年关,谢晚凝眼眶有些泛红,倔强的瞪着他。
裴钰清见不得她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手腕几乎是下意识的抬了抬,想抚上她清澈明亮眸子哄人。
理智复原后,他停住动作,良久,动了动唇,解释道:“我不能让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你。”
那段时日,她拿他当哥哥看,十分信任,毫不设防,将心事说了许多。
说她有多么多么喜欢陆家郎君,他们早早定下婚约,等及笄后就该请期成婚。
陆子宴他见过,不到弱冠之年便能独当一面,是个极为优秀的少年。
论出身,论能力,论年龄,论人品样貌在京城的后起之秀里都是一骑绝尘的佼佼者。
他们的这段姻缘,会是京城里数得着的金玉良缘。
而他长她十一岁,体弱多病,自幼便有心疾缠身,随时可能因为心脏超出负荷而死去,非长寿之人。
他怎么敢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开始的打算,本就是只要看着她好好的成婚生子就行了。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若陆子宴对她再好些,再耐心些,不要总是伤她,不要豢养外室,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谢晚凝轻轻眨眨眼,“你为什么会觉得认为自己会影响到我?”
裴钰清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没有言语,谢晚凝也就这么等着,似打定主意要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垂下眼,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影响到你吗?”
谢晚凝:“……”
她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认为,当时的她见过他后,或许会……
谢晚凝唇角微动,没想到这人还挺自信。
不过,不可否认,初见他时,她切切实实是被惊艳到了。
她的小表情十分灵动,裴钰清瞧了会,问:“你想要我答应什么事?”
“……”谢晚凝沉默了,她辛辛苦苦铺垫了一晚上,他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犹豫几息,还是没办法直接说出口。
上回就被这人拒绝了一次……
可一想到那个咄咄逼人的陆子宴,她心一横,开口道:“你没看出来吗?”
裴钰清神情微顿,有些怔然。
谢晚凝抿唇,索性直言:“你有没有想过要成亲?”
她强调:“跟我。”
裴钰清眼睫颤了下,窘迫的别开脸,没有看她,“我从未想过……”
“长卿哥哥,”谢晚凝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