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拿着书的贾政满目阴沉。
“梁惠王曰……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尽心焉耳矣。河……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于……河内……”
宝玉磕磕绊绊的背着今天才学的。
可是父亲的脸色让他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紧张。
他越想背好,越是不行,脑子在慢慢的断片、空白,最后只剩下惶恐,“儿,儿子不记得了。”
宝玉一下子跪倒于地,“请父亲责罚!”
“责罚?真以为老子我不敢打你是吧?”
贾政暴怒。
他屁股上的伤虽然已好了大半,可谁受过这罪谁知道,直到如今,他都不能如意的大踏步走路。
甚至稍一受凉,屁股就有两个地方酸胀闷痛。
太医说这是当初伤得太狠的表现,他还得养。
不得已,贾政屁股那块的衣袍都被周姨娘特别加厚了一块。
就是被子也是。
可他都受了这么大罪了,母亲都没多关心几句。
几次见面,都让他对宝玉宽容点,说他小孩家家的,读书已经不错了。
但那是宝玉自己的功劳吗?
要不是他不停的督促着,这孩子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的戒尺呢?”
贾政很快看到,周姨娘心虚的样子。
“老爷!”周姨娘小心翼翼,“宝玉还小,您就算要打他,也要想想老太太啊!”
但不提老太太还好,一提,贾政的胡子都要被气得飞起来。
“滚开!”
他一脚踢开她,劈手就夺过戒尺。
“老爷!”周姨娘哀声道:“太太那边也担心着呢。”
太太?
王氏?
贾政的怒火‘腾’的从脚底板烧出头顶三丈高,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朝宝玉怒吼,“举起你的手。”
宝玉‘哇’的吓哭了,但还很听话的高举了他的小手。
啪~
一戒尺下去,小孩子的身体一抖。
哭得更加凄厉。
不远的小佛堂,听到儿子的哭声,王氏敲木鱼的手一顿。
她知道,贾政每天骂的其实不是宝玉,是她。
他想打的也不是宝玉,是她。
甚至每天他骂完宝玉,再让宝玉过来见她,其实就是在向她示威。
嗬~
王氏抬头看向观音菩萨那张慈悲的脸,很快又平静下来,接着敲她的木鱼。
骂吧打吧!
打骂的越多,宝玉越会往她这边靠。
王氏等着宝玉一会儿过来,她在门里跟他哭一场。
前面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她不指望了。
这个小儿子……
哪怕没出息呢,她也想多握一些。
书房里,贾政还在抡他的戒尺。
宝玉凄厉的哭声,已经传出梨香院。
正拉着贾环往这边来的赵姨娘吓得面色一变。
贾环也死活不愿再上前了。
“回,回~”
说话才利索的他,眼睛里满是惊恐。
“好好好,别怕别怕,我们这就回。”
赵姨娘忙抱起贾环往回走。
好在当初老爷给另外找了小院,要不然……
赵姨娘走得飞快,但她能躲,李纨躲不过。
虽然这每天必有的项目已经让她麻木了,可是今天……
李纨急得在屋里乱转。
做为儿媳妇,她并不能从暴怒的公公手里把小叔子抢出来,但这样干看着也不行啊!
不说平时宝玉嫂子长嫂子短的,哪怕只看贾珠和元春的面呢,她也不能让公公把宝玉打坏了。
“快!”她对丫环素云道:“从侧门出去,再跑进来说老太太叫宝玉了。”
老太太知道宝玉挨打,只会帮他们圆谎。
而且公公大概率也不敢去问。
素云忙偷偷摸摸的想往侧门跑,却不料进来的青苹一眼瞧见。
宝玉的哭声她当然也听到了,所以进来的比较急。
“素云,宝玉在家吧?”
话是问素云的,但她的眼睛瞧的却是书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