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曳罗,兴致盎然地点评道:“这小子长得也不错,虽不如二弟玉树临风,但也属难得一见的俊朗了。啧啧,又俊又蠢的蛮族世子,别有一番风味呀。”
“咳,”那官员又侧过了头,对孟澈说道,“卢奴年年派使臣入朝纳贡,却是第一次派王世子进京,或有求亲之意。殿下如若有意,不妨接触一二,试试异族风味。”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孟澈大为羞恼,差点要举托盘砸他,被章九辂好说歹说拦住了。
章九辂劝住了大公主,也忍不住抱怨那官员:“你也少说两句吧,既然知道是公主殿下,为何敢如此放肆?还从没见过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如此放诞无礼的臣子呢!”
“对!”孟澈气哼哼地说,“你敢不敢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御史台告你殿前失仪。”
官员夷然不惧,一口饮尽杯中酒,潇洒地往后一伸:“小臣是瓶山县令晁平,此次是任满入京陛见的。小臣进宫前至礼部演礼,已熟知宫礼,若是有机会觐见公主自当参拜。可是,两位如今是侍宴的宫女,小臣依礼与宴,却不知有何失仪之处。为了殿下的体面着想,小臣本想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但若殿下执意举告小臣,小臣也只能如实道出殿下扮作宫女偷偷溜进宴射之地,窥探射官与卢奴使臣的事实了。”
“你!”孟澈气得无话可说。
章九辂只得执壶为他满斟一杯,不住安抚孟澈:“算了算了,殿下别生气,办正事要紧,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不值得动气啊。”
白曳罗此次入京,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是在御前展示卢奴军士的勇武,二是求娶一位公主和亲,将卢奴从战败臣服的属国地位,转为翁婿之国的关系。如今出师不利,上来就失了锐气,后面要如何向皇上开口求娶公主?
思量片刻,白曳罗往前几步走到孟湉跟前,沉声道:“襄王殿下箭术高超,我十分佩服,还想再比试一局,殿下可敢应战?”
孟湉轻轻一笑,并不受他的激将之法:“本王身为伴射使,无论白世子想试多少轮,都会奉陪到底。不过,今日礼射已毕,射中的射官还等着入殿领赏,白世子既有兴致,明日军射,再较高下不迟。”
太子在射殿内望着射场内发生的事,不解地询问身后侍立的李善用:“李先生,二弟已经留了余地,怎么白世子还要纠缠?”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李善用想了想,问道,“臣曾为殿下分说卢奴是如何归附的,殿下可还记得?”
“自然。”太子颔首。
卢奴本是蛮族外邦,国土辽阔、兵强马壮,孟湉受封的襄国之所以属于边国,就是因为与卢奴接壤,要戍卫与卢奴的边境,使之不能进犯。
大约二十年前,卢奴大举进犯,当时的襄王抵抗不成弃城而逃,致使卢奴铁骑长驱直入,杀入中原腹地,劫夺资财、掳掠百姓,点燃战火无数。其时正值先皇在位,虑及晋王乃是皇长子身份贵重,足以收拾因襄王临阵脱逃而溃散的人心,又善于带兵、战功卓著,便以晋王为帅,统御三军。
晋王挥师南下,果然打得卢奴军队节节败退,又用谘议参军李汝成的破敌之计,长驱直入、犁庭扫穴,一举攻破卢奴王庭,将卢奴王族的男丁屠戮殆尽,七岁以下的孩子则全部押解入京,分别送入内侍省与掖庭为奴。正是这一场大胜,奠定了晋王在军中的影响力,而那个弃城而逃的前任襄王,则被先皇盛怒之下下旨诛杀,并褫夺襄王爵,襄国自此除国。
那场大战之后,卢奴另立了新王,便是从前主和派的权臣白布楚。新王向晋王献上降表,从此归附称臣。此后,卢奴止戈罢战、与民休息,国力渐渐恢复。
李善用说道:“臣探得消息,这些年来卢奴国力恢复,兵马也日益强盛,眼下虽然宾服,只怕终究不甘屈居属国。”
孟渥一惊:“你是说卢奴王有反心?”
“那倒也不一定,”李善用笑了笑,“卢奴王白布楚懦弱怯战,当年就是以主和派上位,不会轻启战端。听说这个白世子年过弱冠、尚未婚配,说不定是来求亲的。”
“和亲?”孟渥皱起眉头,“从来只有国衰兵弱,无力击退强敌,才会以女子和亲以求一时安稳。卢奴区区一战败降国,凭什么作如此无礼要求?”
“可是,”李善用无辜地眨了眨眼,“臣看那白世子皮相甚佳,美貌胜过许多女子,嫁他也不吃亏呀。”
“你!”孟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可如此轻浮?”
“殿下别恼,开个玩笑罢了。”李善用弯起眼睛,“这些只是猜测,究竟如何还得往下看。倒是明日军射,殿下可想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