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尝了尝都中近来名头甚响的狮子乳糖，乳糖能做到如此洁白坚实确属难得，狮子也塑得纤毛毕现、栩栩如生，只是她嫌乳糖甜腻，早已吃腻了，尝了一点儿就随手送给街边顽童玩去了。
出了瓦子，李善用迎着日头信步而走，街上树荫浓翠、商铺林立、车马行人往来如织，目之所及尽是一派盛世王都的繁华气象。可是，她猛地停住脚步，懊恼地一拍脑门，怎么不知不觉间又往济坤堂的方向去了？不行不行，今天哪里都去得，就是不去济坤堂！
“李善用！”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善用目光一凝，缓缓转过身去，躬身行了一礼：“拜见二殿下。”
孟湉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随侍在后的安顺处一扔，大步走了过来，笑道：“这么巧，你怎么也出宫了？”
李善用笑了笑：“臣今日无事，出宫闲逛散心。”
孟湉往她面上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谁欺负你了？”
李善用一怔，掩饰地弯起眼睛笑道：“殿下此话何来，臣是清元宫的女官，宫人们哪个不是敬着，何曾有人欺负臣呢。”
“不对，你今天从头到脚整个人都不对。”孟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前几日那个胆大包天、趾高气昂的李女史去哪了？怎么浑身一股战战兢兢的奴才味？”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是皇后娘娘信重的女官，宫人们自然不敢造次，那就只有孟渥了。是孟渥欺负你了？我收拾他去！”
说着，他也不等李善用回应，转身就要上马，李善用连忙一把拉住：“二殿下！二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别冲动，听我说，听我说完不迟啊。”
“行，那你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
孟湉止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她赶紧放开，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二殿下这么说，我都无地自容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得了二殿下如此看重？”
孟湉理所当然地一摆手：“你是我瞧中的人，我欺负你可以，别人不行，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瞧……瞧中？！”李善用自从被皇后敲打了一回，就草木皆兵，一听这暧昧的用词，吓得都结巴了。
“没错。你这人又狡猾又奸诈，我迟早要跟你分出个高下来，要是先被人磋磨了去，岂不是显得我胜之不武？”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李善用大大松了口气，随口就奉承了几句，“二殿下宽宏大量、光风霁月，实在令人钦佩！我今日确实心绪不佳，不过只是遇上了点儿小问题一时想不明白，绝对不是受了旁人欺负，还请二殿下放心。”
孟湉狐疑地望着她：“什么问题？连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
李善用所挂心的事，哪好同外人细说，便敷衍道：“二殿下过誉了，都说‘三十而不惑’，我还不到十五岁，年纪轻、见识浅，有所困惑再正常不过了。等过几日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那好吧，”孟湉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问道，“你还想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免得你步行辛苦。”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李善用给问住了，她抬头一看，天色尚早，心中有些为难，济坤堂不去，瓦子逛得无趣，常去的其他几处地方想想就觉毫无兴致，可若是这会儿就回宫去，也太不甘心了。
还能去何处呢？她忽然有些灰心，觉得自己怕不是个劳碌命，天生就该给太子当牛做马，容不得半日悠闲的？
孟湉看出她的为难，琢磨了一下，问道：“我知道个新鲜去处，你想不想去看看？”
“什么去处？”李善用问道，她这些年时常出宫，混迹市井、了解民生百态，偌大个京城差不多都走遍了，才不信孟湉能知道什么她都不知道的新鲜去处。
孟湉回身上马，然后俯身冲李善用伸出了手，面上露出了一种吊人胃口得逞的得意笑容：“想知道？那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