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不淹。
春秋代序。
两年光阴如梭似箭,倏然而逝,展眼之间又到一年春好处,暄条絮满,暖路丝横,鸣玉一望,韶光四极——
春色满皇都。
清晨,尔雅服侍了李善用起床洗漱,又忙着整理床铺、收拾屋子,不一会儿听见外面“布谷布谷”的叫声,又连声唤来院子里的小火者拿了竹竿子去外面打鸟。
“你可真是个无事忙。”李善用一面喝茶一面笑道,“那窗外的布谷鸟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去打它。”
“姑娘事忙,总不在屋里,不知道那只布谷鸟每天都来咱们院子里,从早到晚地‘布谷布谷’,叫得人头疼。”尔雅嘟着嘴抱怨,“昨儿我瞧见有两只可神气的花喜鹊来院儿里那棵树的树枝子上站了很久,怕是要做窝呢,当然得把烦人的布谷鸟赶走,否则喜鹊见这里被布谷鸟先占了,不肯留下做窝怎么办?”
李善用入明德殿以后,曾多次告诉孟渥,自己不是太子傅姆,让他不必称呼自己先生,可是他一直不肯,始终以师礼相待,因此明德殿的其他宫人也都随着太子称呼她李先生。只有尔雅,跟着她时日久了,便不肯像寻常宫人一样称呼,非要仿着宫外人家的婢女对主家小姐的称呼叫,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她关系亲厚,与旁人不同。
李善用明白,尔雅这是在表忠心,若是答应了,就意味着从此当她是自己人了。想想尔雅素日手脚利落能做事,性子活泼爱说笑,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能自己扛着解决,从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就答应了下来,越发用心教导,如今已能算得上一个得力助手了。
“啧,杜鹃和喜鹊都是鸟儿,你可真够厚此薄彼的。”李善用放下茶盏,摇着头感叹了一句。
“那当然了!”尔雅认真地说,“喜鹊登枝可是好兆头呢。要是那两只花喜鹊真的在咱们院儿里做了窝,不出两个月保准有好事发生……等等!”
她惊愕转头看向李善用:“姑娘刚才说什么?杜鹃?哪里有杜鹃?”
“‘杜鹃啼落枝头月,多为伤春恨不休。’‘杜鹃花里杜鹃啼,浅紫深红更傍溪。’‘东风吹转杨柳腰,村南村北杜鹃啼。’”李善用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读诗,还缠着我说想听听这风雅的‘杜鹃啼’到底是个什么动静。怎么如今见了真鸟儿,反倒嫌弃起来,莫非竟是叶公好龙不成?”
“‘杜鹃啼’就是‘布谷谷布谷谷’?!”尔雅极其难以接受地瞪大了眼睛,捂脸哀嚎,“大骗子!诗人全是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读诗了!”
李善用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哪个诗人也没说杜鹃啼就不是‘布谷谷’嘛。怎么能说人家是骗子呢?”
尔雅仍旧呜呜道:“我不管,他们就是大骗子!”
“行了行了。”李善用无法,只得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这几日殿下可过秤了?”
“昨儿刚过的。”一说起正事,尔雅立即正经起来,去柜子里拿出记录孟渥体重的小本子,认真地在心中默算片刻,道,“殿下比上个月又轻了一斤多的分量,今年总共已经减了七斤多了。”
说着,她喜孜孜地笑了起来:“姑娘的法子简直神了,从前殿下胖得连走路都费劲,谁见了不摇头呀,那时候姑娘说能帮殿下恢复正常人的体态,一个肯信的都没有。到现在两年过去,也没见姑娘勉强殿下节食,竟然不知不觉地就瘦下来了,这下看谁还敢说闲话!我看皇后娘娘也欢喜得很,说不定又要封赏姑娘了。”
“光瘦下来还不够,殿下如今大了,更该多增些力气。”李善用想了想,说道,“你去找廖先生一趟,让她督着殿下多花些功夫练习拳脚骑射,平日饮食也多加些鱼虾鸡肉,都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是。”尔雅答应了一声,见李善用脱下宫装,换上了出宫的衣裳,不由问道,“今日姑娘不曾随着殿下去资善堂,是有事要出宫吗?”
李善用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今日是二殿下的生辰,他有一天的假,不用去资善堂,上个月就约了我一道出宫去逛瓦子,说是张宝丝新排了一出傀儡戏,想一起去看。”
“二殿下又约姑娘出去?”尔雅手上不由一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李善用,想了想还是劝道,“咱们清元宫跟昭阳宫这样的关系,姑娘整日跟二殿下走得这么近,只怕皇后娘娘会多心。”
“你想多了,这事我早同皇后娘娘禀报过了。”李善用在她肩上拍了拍,语气轻松地说,“我入清元宫这几年做了许多事,娘娘都是看在眼里的,也一向知道我的忠心,哪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疑心于我呢。
“你也知道,咱们不好往昭阳宫里插人手,对那边的消息极不灵通。可巧去年庆王世子因家中有事提前回了封地,二殿下平日只同他玩得最好,他骤一回去,把二殿下闪在这里,许是二殿下觉得孤寂了,竟对我热络起来。这样的良机岂可轻弃,我同他走得近些,好歹能打探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