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过来送东西,就看见你在这里,今儿你怎么又在?田温定了罪,你们这些人就都不用当差了吗?”
慧珠不屑地瞥了文珠一眼:“小李女官是清元宫的女官,如今病中视不了事,我自然得主动帮衬着些,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嗤,帮衬……”文珠嘲讽道,“你这么会帮衬,怎么把田温帮衬进了安乐堂?”
“你!”慧珠气急,却也没话去驳她,田婆婆倒台以后,他们这些田派的宫人个个悬心,一怕受其牵连,也被拉到宫正司受罚;二怕娘娘心里存了芥蒂,向上的路从此断绝。为此,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把以往张扬跋扈的做派收敛了许多,再不敢像从前那样争强好胜、不肯让人了。
“说起我来你倒是理直气壮。”慧珠撇了撇嘴,“你还不是也来了,难道你就不用当差?”
“哎,我还就是来办差事的。”文珠得意一笑,对李善用道,“小李女官,这是祛疤灵药,娘娘从前亲身用过,效果是极佳的,今日想起,特命人找了出来。娘娘说了,您年纪轻的,身上若是留了疤怪可惜的,嘱咐您好生收着,等伤愈以后好好用药呢。”
李善用听到文珠传皇后的话,便立即披衣下床,躬身敬听,又谢了皇后赏赐,行动之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文珠连忙扶了她回床上休息。
文珠笑道:“小李女官太肯守礼了些,其实娘娘和善,平日里和我们也多有说笑的,从来不拘俗礼。”
李善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娘娘宽和,是宫人之福,但为人臣的本分不可不尽。”
文珠笑容一僵,讪讪地说:“女官说得极是,是我疏忽了。”说完,她想了想,走到李善用床前,小声说道,“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女官。我们这些人,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怎么这么问?”李善用轻轻蹙眉。
文珠赧然道:“我从前听过一句老话,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娘娘不声不响地把沈婆婆和田温都赶出了清元宫,大家都害怕下一步就轮到我们这些宫女了。他们知道我与女官曾打过交道,便推了我来向女官求情,我们都是老实本分当差的人,从来不敢违犯宫规,不过是上头交待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从前沈婆婆在的时候我们便听沈婆婆的,以后我们自然都听小李女官您的。还请女官在娘娘面前转圜一二,千万不要把我们赶出去。”
慧珠听见文珠说起这个,也连忙过来敲边鼓:“可不是么。我们每日本分当差,并不曾替田温做过什么坏事,而且在清元宫当差时候久了,诸处事务都熟惯了,小李女官留下我们,对您大小也算个助力,比现调理小宫女或是从外头调人,多少能用着顺手些。”
李善用听他们一唱一和的,越说越不像样了,便淡淡说道:“两位姑娘找错人了。娘娘新任了许安人管宫,清元宫的人事变动,自然听许安人调配,我不过是个未入流的小小女史,哪里定得了如此大事?”
慧珠心下一沉,这是不愿意留下他们的意思了?她下意识地同文珠对视一眼,连忙谄笑道:“小李女官何必过谦呢,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只听您一个人的,但凡您肯说句话,比谁都管用。”
李善用面色更冷了几分:“我却当不起这话,自古为君者兼听则明,娘娘统领后宫,岂有偏听偏信之理?我更不敢做那等弄权的佞臣。
“至于你们忧虑之事,我也有几句话劝告你们。许安人曾在宫正司任职多年,最是熟知宫规、执法严明。你们若想留在清元宫,与其多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老老实实当差办事,她自然不会无故为难你们。可若是有谁欺她初来乍到,不熟悉清元宫事务,就轻慢欺瞒,误了差事,许安人这些年在宫正司历练出的目光如炬,却也不是吃素的!”
李善用不容二人再多纠缠,便下了逐客令,二人只得告退离开,谁知出门的时候竟看见许安人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们,显然已将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正着,心里不由一突,想解释几句,又不知如何说起才能得体,只得草草见了礼,便仓皇而逃。
许安人手上不曾像其他人一样拎着礼物,走进门来当头第一句话便是:
“李善用,你真是坑得我好啊!”
看她那形容,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