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力在这一刻心如死灰。
“我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张茜依不安的绞着双手食指，看着江力，“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我希望崽崽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见江力双眼茫然的看着远方，又补了一句：“求你。”
“阿力啊，是同学来了吧？大年初一的，怎么能让人站在外面？孩子，快进来快进来。哎哟，这是谁家孩子啊？长得真俊。”
江妈本在厨房忙着，结果自家门口鞭炮声早停了，却没见江力进来，就探头往外看一眼，看见张茜依，赶紧打招呼。
“奶奶新年好~！”崽崽双手在地面上摸个不停，却也没忘了抬头回应一声。
“欸！好，好，囝囝也新年好。”江妈洗了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开始忙乎着端果盘，泡桂花蜜水。
在吴县，正月里待客最好的茶就是桂花蜜水。浓浓的桂花香，甜甜的，被蜜泡着的桂花保持了桂花在树上的原样，色泽金黄饱满，在杯子里静静绽放着，十分漂亮。
哪怕是放罐里几年，擓出来开水一泡，依旧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
“进去坐坐吧？小蒋也叫上。”江力松开了紧攥着下垂的双手，抿下嘴唇，道。
“阿姨，别忙了，我马上就走，今天要拜好几个年呢。”张茜依冲江妈道了声，又紧盯着江力，“求你。”
“唉~！”哪怕江力再心死，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受不了这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眨都不眨一下的眼睛。尤其是又大病未愈一副柔弱的样子。
尽管江力知道这个女人凶猛起来敢和一个大汉单挑。
尽管江力知道路口外面，刻意不停在他视野范围内的某辆车里，坐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
尽管江力知道这个女人的丈夫不露面就是怕刺激到自己。
尽管江力知道这个女人明白自己对小孩子的天真烂漫毫无抵抗能力。
江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抬起手腕，天翼侧面弹开一个小门，一粒红豆从里面滚出来落在江力的手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红豆依然鲜艳如血。
张茜依见红豆从江力手腕上的手表里弹出来，眼睛亮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没说出话。
双手接过江力递过的红豆，张茜依把崽崽叫了起来，从他手腕上摘下骨链，把红豆又镶回了原位。
“谢谢。”女人对江力深深鞠一躬，牵着崽崽头也不回的走了。
“蜀黍再见，四白再见，姐姐再见，奶奶再见！”崽崽边走边回头摇着小手。
“咦，怎么茶都没喝一口就走了？这孩子，你这怎么是待客之道？”江妈听到崽崽的道别，冲出门外，人已经拐了个弯不见了。
“人今天要走好几家呢。”江力搪塞道。
“谁呀？”江爸以前随着年龄的增长早上起得越来越早，像去年过年江力回来，每天早上天才刚亮，江爸就已经熬好了粥，但这次大病后人变年轻了，起床也没这么早了，这会刚起来。
“阿力的同学，来拜年的，走了。”江妈怔了一会出神，这才回答。
“我听声音是女同学？这孩子，怎么不留人下来吃午饭？正月初一能来拜年，人家很看重你啊。”江爸奇怪道，“你们吵架了？”
“哎，老爸，不是你想的那样，人都有孩子了，今天来我们家拜年是路过顺便拜的年。”江力哪能不知道老爸想的啥。
“死老头子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江妈也斜了一眼江爸。
“欸？怎么往年就不顺路路过拜年？哦，是不是水？”江爸一想，结合今年接连不断上门来的亲朋故旧，就转过了这个弯。
“是，因公受伤，他们领导出面，所以我就帮了一下。”江力也不隐瞒，迟早都要知道的。只是瞒下了和张茜依的过往。
“哎呀，那得帮，那得帮。”江爸一听是JC就连连点头。
“这她送来的？”江妈看门后头的红色塑料袋，上前提了起来打开看了看。
“嗯，说是送什么都不好，干脆就只送点水果和一包冰糖。”江力也不知道送的啥水果。
“这是荔枝？冬天有荔枝？”江妈从塑料袋力拎出来一大串的荔枝，惊奇道，“这倒是不错啊，大过年能吃上荔枝，冬天荔枝可不便宜，这孩子有心了。”
“这是糯米糍，最好吃的荔枝品种之一，夏天都要卖一百多一斤，这是冻眠的，估计三四百一斤是要的吧。”江爸一看荔枝就揪了一颗剥开，还没塞进嘴里，天翼就扫描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