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年底,剧组戏份所剩不多了,雪山片场的气温更是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在这气温下,一瓶开水只需不到半小时便会结冰。他空手趴在雪地里,就这十来分钟,双手便冻木了!但与之对戏的六老师并不知道,他还按照之前套招时那般,用尽全力踢了过来。张远赶忙怒吼一声。“停!”六爷反应也快,发觉对方动作明显慢了。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腿已踢出,若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全力减速,可身形已出,难以消去,脚尖仍带着五分力,重重的朝着张远的脑袋踢了过去。头颅是绝大部分碳基生物的弱点所在,张远也不例外。在这刹那间,他知道自己躲不过,所以现在的问题关键,是该怎么接!后脑死亡率极高,当然不行。侧脸有耳朵,踢得不好容易耳膜穿孔,甚至失聪。所以最好的选择,反而是违背人类躲避本能的,用额头去接!人类头骨最坚硬的地方便是额骨,不光厚度超过其余位置,拱形结构更是增强了其抗压能力。张远一咬牙,迎头而上。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随着对方的脚背往后一仰,连带着脖子也像鞭子般甩了出去。随后便是眼前一黑,伴随而来的还有耳鸣,晕眩,麻木……“快……”“扶起来……”“怎么回事?”“远哥,你没事吧……”嗡嗡,嗡嗡,嗡……张远压根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得过了六七分钟,他眼前的黑暗才彻底散去,所有感官回归躯体,顿觉额头火辣辣得生疼。“我没事。”他用力挤了挤眼睛,又轻轻的动了下脑袋,立马有种恶心感从大脑深处往外翻涌。他判断着,应该有点轻微脑震荡。但动了动手脚,能感受到四肢,感官功能也正常,应当问题不大。看向左右,一边是舒唱哭花了妆的白嫩小脸。一边是六老师颤抖着的老脸。相同的是,两者在见他缓过来后,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面色缓和。“要不要把你送去山下医院。”“不用。”张远接过舒唱早就准备好的氧气瓶,吸了几口,觉得又清醒了一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反应明显比平时慢半拍。“还能拍,但打戏最好缓缓。”“你确定?”王导已经非常意外了。他觉得被踢中脑袋,至少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还能拍文戏?这已经不光是身体素质的原因了,这小子的意志力和专业精神真恐怖!六爷也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反复确认。他最近和张远关系处的挺好,又是自己造成了对方的损伤,自然心惊担颤,生怕把这后生给嗑坏了。同时心中也有所感叹。“他胆子真大,反应也是真快!”“敢用脑袋迎着我的脚面上,一般人压根没这胆。”“若不是他调整姿势,后果恐怕比现在更严重。”他又想起,自己在《西游记》剧组,因为导演组那不专业的“土质威亚”而从半空坠落,昏迷半个多小时的事。当时自己也就在树荫下歇了半晌,检查没事后,就继续演出。他看着现在的张远,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喃喃了几句,像是在说给张远听,也像是在说给多年前的自己的听。虽然张远一再强调自己问题不大,但导演组还是调整了拍摄计划,将他的戏份尽量挪后。结果一个白天,他只拍了两个镜头,格外轻松。到了晚间天黑之后,算是还有一场文戏,也就和舒唱两人边吃边说,压根没啥大活动。拍完一天的戏份,导演领着大家往缆车方向赶。按理说,最晚一班缆车在六点左右。可剧组有夜戏,必须天黑了才能拍。便只能与景区商量,在十点多时给剧组单开一班。一开始,景区是不同意的。倒不是因为钱,主要是晚上黑灯瞎火,雪山上苍茫一片,啥都看不清,缆车运营怕有意外危险。最后好说歹说,导演又拉着大家签了免责协议,人家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而且签协议的时候,王导还瞒着对方,没让园区知道剧组还有舒唱这个未成年人在。毕竟未成年人签“生死状”,其实并不受法律保护,签了也白签。真出事,园区照样倒大霉。王新明也老道,签协议这事都没让剧组所有人知道,只有少数几位主演清楚。张远,六老师,计老师,舒唱他们几个都清楚。虽明知有风险,可下山总比在山上安全,万一再雪崩了呢?所以明知如此,也只得如此。几人惴惴不安的拍完了夜戏,已经晚上九点来钟,大家还要徒步前往缆车站。大部分道具都丢在片场,只有相对昂贵的摄像机等物会每天扛下山。众人排成“一字长蛇阵”,在向导的手电灯光中,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