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在忧心淮南之事?”
“有什么好担心的,死了或是活了,对朕没有任何影响。”秦越把巫明子放在了鸟架上,“更何况,还是宫里比较重要一点。”
捞出来的尸散数不胜数经过作作的检验,大约是从开国后,陆陆续续投进去的,垒起来的骨头足足有三尺高。锦衣卫速速封锁消息,可奇怪的是,当尸胶被搬到另外的大殿存放后,在场的人似乎都忘掉了
这件事。
周监正道,这是规则之一。
身处异状之中的人,永远也不觉得自己是“异类”。然而越是没有意识,离危险就越近。下一个变成怪物的怕就是他们了。
秦越的面色不太好看。怀青宫中嬉戏打闹的宫女不是裙下生尾,就是这多一截那少一截。宫人是有定数的,死了多少也都记录在案,等所有人都死光了,那就轮到她了。
先辈的做法突然得到了很好的理解,献祭掉一个不重要的子嗣竟然真的是最优解。
可惜这大庆的江山终究是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是女子,自然明白生育的辛苦,并非是天生言欢小孩,而是对于生命的敬畏总要远远超过之前的帝王。身在皇家,不可避免要手染血腥。秦越喜欢杀戮但也没
有残暴到将幼儿溺毙。
比起不忍,她更多的是对于始作俑者的恼怒。
饲养一头永远饥渴的怪物,真麻烦啊。
她连着忙了数日,彻底将司马起留下的“违产”吞噬殆尽,总算能稍微歇一会儿了。对于死人的回忆总会美化,她有些怀念地提起这位曾经教导她利用她,又被她斩于刀下的老师:“若是太傅还在,说不
定会指责朕不分轻重。"
要平息异变很简单,把明嘉扔进湖里就行了。
阴年阴月,皇嗣,公主,要素一个不落。
若是后续仍然需要祭品,秦越就得抓紧时间拼着性命生出替死鬼,苟延残喘地用尸骨叠成通往生天的云梯,直到寿数将尽。若是不从,怀青很快就能吞掉整座宫殿,然后吞掉她。
她并非全然安全,但此时距离投降认输尚早。
想要她认命?不可能。
临安拱手:“太傅已经仙去。”
“足啊,真可惜,”她缓级吐出一口浊气,长眉入鬓,俊秀的脸庞蒙着一层阴翳,“朕记得,太傅生前最高欢穿绛紫色的长袍了。你让人给他烧几件,也许他老人家九泉下有知,也会稍做平息一下怒火,保佑朕平安顺遂。"
她失笑摇了摇头,“罢了。即将七夕,给死人烧东西多晦气。七夕那日开放宵禁吧,宫里也热闹热闹。”
临安称是。
“那件东西……准备好了吗?”“陛下请见谅,由于工序复杂,还差一点。”
年轻的陛下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呢……”
她的声音鬼魅如同从香炉中喷出的烟雾,“本不用这般复杂的,考虑到这是朕送他的第一件东西,朕特意命人仔细准备了呢。可千万要喜欢啊。”临安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当一件摆设。作为传达天子命令的天侍,他很明白秦越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
秦越忌惮“那个东西”,又好似对他万般钟情。以至于本带着训诚意义的礼物艳丽得让人毛骨悚然。临安已经猜不透秦越的想法了,自从她成年,很多传统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但现在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秦越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以前藏得太好了,所有人都没有抓住她的马脚。
司马太傅看走了眼。但当时被叫过来的皇子每一个都惊惶不安,他却能精准地挑出秦越来,运气可真是背啊。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惨淡的七夕。后宫稀稀拉拉的妃子一瞬间丧失了亲近皇帝的动力,穿得一个比一个素,尬笑着坐在座位上,不说一句话。秦越欣赏她们的识相,喝过一杯酒就走了。
怀青被圈养了起来。
没人能拦得住他,可他心甘情愿待在这窄小的宫墙之中,只偶尔会去给在前朝忙碌的皇帝送一盖热汤。无数珍奇如同流水一般涌向了碎玉轩,当真看得出秦越宠爱他至极。但总有人胆大包天,衣着单薄的妃子拦住了帝驾。秦越挥手,制止了侍卫将人赶走的举动。坐在轿子上看着她。
“淑妃有事吗?”
许久不见的淑妃咬着喘唇。她又瘦了很多。不再簇新的料子,落灰的首饰,冷掉的饭菜,淑妃的日子很不好过。她心气高,对着呈帝也取破口大骂。可现在不得不低着头认错。只有讨好皇帝,才能有好
日子过。之前父亲交代过她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成了,司马氏还有翻盘的机会。
淑妃跪下:“陛下,臣妾知错,特意前来赔罪。”今日是七夕,她应景地簪了一朵浅粉色的芙菜。秦越笑了一下:"起来吧。"
她的膝上放着一枚木匣,比手掌要大一些,似乎很重视的样子,她一直用手指护着它,生怕它掉落在地。淑妃含恨在心。两个月之前,她还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现在全被惠嫔那个狐狸精夺走了!
“谢陛下,”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问道:“臣妾做了一些点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