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李夫人,你想带她逃出去。可她不爱你,她宁愿不要自由,也要留在宫里。后来她死在了母后的手里,而你还活着。你活着却无处可去。最后你抱着必死的心凑请父皇母后,前来劝解本宫相嫁陵城。你骗了父皇,你是来带本宫逃的,”
她望着孤墓苦苦一笑,“本宫要自由,你也要自由,可我们失败了。最后你求本宫杀了你。你用你的性命完成了对自由的追寻,对爱的解脱。你们也让本宫知道,该做一个怎样的公主。可你们都没有告诉本宫,凭什么本宫就不配得到爱。你们人人都想得到爱,人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爱,”她扼紧了拳头,纤纤细骨显出白痕,“只有我不配!”
她的人生从那一天开始就是黑暗。
大雨可以把巷口的一切冲刷,但冲不去它带来的伤痛。那是永远刻在心里、身上、骨子里,和她身上的伤疤一样永远留着。
雨越下越大,将世间蒙上薄雾,可也蒙不去那些岁月里的过往。
萧青站在巷口,站在她曾经最为无助之处,不得喘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程时双手宛若触痛,是啊,她恨的不止他们,还有他。她的悲愤,她的痛苦,程时这么多年都清晰地看在眼里,但程时不懂她凭什么恨他。
程时的手抖了,神色依旧漠然。
“我做错了什么?错的明明是她!”程时喊道。
转瞬,程时脸颊迎来了一拳。
萧青的拳似刀片一般,要把程时为君为侯、冠冕堂皇的脸皮剃下。
“她错了什么,是你残忍地伤害她!”
一拳仍然不够解这多年来积压的痛,即便程时倒在地上,萧青依旧没有放过程时,他跪在了雨中,拳头对准了程时。
萧青的眼痛红,程时诧异,这么多年只有这个骑奴说她没有错,只有这个骑奴在为她哭。
程时都没见苍婧哭过,就连那一次都没有。
今日这场雨,与他们成婚那日无异。
苍婧一身红妆娇艳,傲视众生,不可方物,仿佛她还在昨日,还在眼前。程时欲挽起她的手,她偏缩回了袖中。
大婚当夜,她就给了程时一道冰冷的命令,她说,“不召。”
随后嫁给程时的四年里,苍婧都用着公主的身份下了这样强势的命令。
程时花了四年去等待,他想她还小,还任性不懂事,总有一天会服软。
可程时的父亲告诉程时,苍婧只是宫燕。
宫燕是程时的父亲对她的蔑称,皇族的公主就如宫中的燕子,看起来高贵,实则是待在囚笼中连飞都不会了,比宫外的女人强不了多少。
故程家待她就如宫雀一般,把她囚住便可,囚住了她,她也就属于了他。
程时的父亲给了程时一瓶药。
程时起初也觉得那样不耻,直到再一次邀她赏园,她迟迟未有应允,程时的耐心彻底丧失。
四年的等待耗尽了他作为丈夫的尊严,程时认定了他父亲的忠告,亦按着父亲的意思,向她的奶娘和贴身的侍女问好了日子,用来自旬安的杏花糕夺去了她的皮肉。
一个思乡的公主是不会拒绝来自家乡的食物。她吃了杏花糕就晕了过去。
他成功了,可他发现他的父亲错了。
她以着残魂血躯把他踢下塌,黑夜微火中,她支起身躯,美丽的脸庞堪比刀刃残忍。
她根本不是程时以为的柔弱佳人。
程时妄图以一种美好的誓言求得原谅。他向她发誓,向她许诺,“此生程家子女皆为公主所出。”
她却道,“今夜是你苦心选的日子。你记住,这是我的孩子,他是皇族的血脉。至于你,侍奉不周,永不召见。”
永不召见,这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是程时的独子,无论是男是女。
她不是宫燕,她是皇族铸成的利刃,每一寸骨都雕琢着残忍。
卧塌上的她遥不可及,他看到了她身上的疤痕,一览无遗。
程时那时拥有过她,他的掌心残留着她的体温。
但是程时没有想过一个公主的身躯已经伤痕累累,他在她的伤疤上又加上了一刀,他踏碎了她的尊严。
那一夜过后,她烧毁了那天的被褥、枕头、衣衫、首饰。她烧尽了她眼中所能看到所有痕迹,熊熊燃烧的火却永远留在她心底,从未泯灭。
而后的所有岁月,她就是一个狠毒决绝的人。
她的身边再也没有近身服侍的人,一个都不让她们靠近了。
她开始收拢歌姬讴者,开始买打手家兵。从陵城开始,官员小吏被她收买,被她威胁,然后再到煦阳,最后到了旬安。
在程时眼里,她变得无比可怕。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改变了这一切。
程时望着萧青,怨道,“她是我的妻,是她待我残忍在先。你一个奴有什么资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