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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1 / 3)

旬安城出了一场血案,呈扬侯的屋内躺着一名血迹斑斑的女子。

驿馆乃是重地,本就消息灵通,莫不过呈扬侯回过神的功夫,驿馆就以被吏府围得水泄不通。

吏府乃承办诸官,王孙之过,呈案于帝的政处。

呈扬侯离之不得,高呼求见太皇太后,吏府吏长严秉之面无动摇之色,右手持笔,左手持录,生生将呈扬侯带走。

一夜风霜,嫣红遍地,只有那蔷薇坚若磐石。今年的蔷薇开得艳烈,是这些年最艳的一次。

皇城在清晨的时候是最为宁静的,所有的喧嚣,所有的阴暗,都会在初晨的阳光下化为灰烬。

苍婧踏在无边无尽的廊道上,愈走也愈冷。这是大理石铺成的地,刷着白玉的水润,珍珠磨成的粉末雕刻着凤纹,珊瑚砌在其上点缀。

这些荣华唯败给了独树的永寿宫。她甚至不知走在何处。这座深宫,已经看不到尽头了,其实她也只在这宫里待了十二年罢了。

十二岁就定了亲,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这是身为皇族公主的宿命。可没有人敢告诉她,所谓的宿命就是用姻缘换取帝位的安稳,这是公主存在的唯一价值。为了这个价值,谁生谁死都不重要。

曾经的家免不了伤春悲秋,可好在它算不上一个家,因为人人皆非良人。

乱花飞溅,利剑消弭,苍婧已身处废弃的花园中。会在此处肆意挥剑的也唯有他,一个傀儡。

梧桐树上刻着一道道剑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座百年梧桐的伤痕覆了一次又一次。

苍祝恼怒的厉害,脸都涨红了,在位三年,就如行尸走肉。他不是个甘愿做傀儡的皇帝,为此他不惜等待,也不惜搭上许多人的命。

剑破了声,刺耳无比,一下朝苍婧而来,极亮的光照在刃上,杀尽了朝阳的柔暖。

苍婧慌张退却,“陛下!”

苍祝忽然醒觉,即刻收起了剑,怒气却未消,“皇姐在此,怎么不说一声。”

苍婧脸色仍然煞白,勉强定了定神情,“看来这宫中还是无人能解陛下的忧,姐姐的人到底是没选好。”

苍祝的眼中生起些许茫然,又迅速一闪而过,“罢了,皇姐还是解解自己的忧吧。陵城候整日去往酒肆寻欢作乐,世间的风声也不好。”

“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苍婧叹了一口气,拂去身上的落花,也拂去刚才的紧张,“他爱到哪儿就到哪儿,与我何干。”

“皇姐,他到底是老实人。外头都说你太过凶悍冷落,逼他日日寻温柔乡。流言过久会殃及皇姐自身,皇姐就不顾吗?”

“既然世人可怜他老实,那就让他在千言万语下寻个安慰吧。”苍婧冷漠至极。

苍祝仍劝道,“皇姐好歹给自己个脸面。”

她冷冷一笑,“不必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不需要别人说我好。”

“能做到皇姐这般,世上少有。”苍祝艳羡她的无情,又忌惮她太过无情。因为就连苍祝都要为自己的脸面打算,不会与皇后闹得太僵。

这里的姻缘,任谁也没有做主的余地。

幼时的苍祝不懂,曾问她,“书中道姻缘是要两相欢喜,皇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若喜欢,我一定帮你。”

她答,“不知道。因为不敢想。”

直至登基,他才知这番话的意思。

“陛下怎么了?”苍婧并不知苍祝为何突然面露哀愁,她猜测着他心中的种种疑虑。

苍祝是个疑心颇重的人,对她总是不免忧虑,可他又不完全是真的六亲不认。他也因为娶了冯千娇而备受煎熬。他们都奉受着太皇太后的安排,相互怜悯又相互猜忌。

在苍婧的记忆里,在她祝他新婚当日,在她与冯千娇饮尽那杯参着药粉的酒后,他也曾这幅模样,自责又怜悯。也在当下,他仿佛真的只是她的弟弟了。

苍祝也察觉自己的不妥,收起了这些弱态,“朕只是心烦。那日孙氏道一切为皇姐指使,皇姐可想过有何深意。”

苍婧一时恍惚,又自嘲一笑,仍不能忘记,他是国主。她与他之间虽是联手,但与帝王一同奕棋,在帝王眼下拨弄谋算,她亦成为帝王提防之人。

苍婧缓了步伐,片片柳絮落在眉间,迷了视线,“长益侯是长公主之夫,他的内卫盯着公主府已经多日。何况孙伟之子孙傲早早面圣,上告其母与皇后勾结暗杀其父,孙氏之言不过是诬告。”

“既然是诬告,皇姐何必如此紧张。”苍祝转过身,脑中想到的是儿时。

在手足至亲中,苍婧是唯一一个与他关系最亲的,没有玩伴的苍祝只有和皇姐玩闹。但苍祝知道,那是苍婧的刻意接近,苍婧学他所学,想成为与他一样的人,甚至超过他。

她接近他,学着他,又想赢过他。她从小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更是个心机深重之人。

苍祝不信她,但世上能与他同思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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