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思绪的心倒是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
父母要给她议亲来着!
可自打重生,她所有心绪都落在最后灭门血泊上,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听口风,母亲看中的是嫂嫂娘家弟弟,白言安。
“白家小哥可是万里挑一的出众,姑娘您的归处好,奴婢是打心里高兴。”
车轮滚滚前行,徐知仪在这轱辘声中听史嬷嬷越说越激动。
“论家世,白家诗礼簪缨,出过三代国子监祭酒呢!那可是纯纯的清贵。”
“而且白家小哥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如今又是庶吉士,只等考核期满,就能留在翰林院了,可谓是前途无量——量!”
马车停了,史嬷嬷整个往前趴去,顺便还拉了个大长音。
徐知仪赶紧伸手扶住,往外望望,“这是到家了?”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请姑娘下车的声音,徐知仪累极了,忙不迭下车往府里走去。
“姑娘,您回来了?夫人有话,叫您归家后直接去柏松堂呢!”
徐知仪微微颔首,轻声道:“兄长和嫂嫂也在吗?”
按规矩,出门归家后应该先给祖父请安,再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最后和兄长嫂嫂道好后才能回房休息,如今几人就在一处,倒是省事。
她素来乖巧识礼,从不做忤逆之事,所以纵使累极,也要循着规矩。
柏松堂是徐家老太爷的居所,老爷子喜静,所以并无多少下人伺候,仅有的几个见家中主子齐聚,可见是有要事商谈,也纷纷退避。
因此徐知仪一走近,就看见整个院落口空无一人,只有隐隐几句交谈声从院里传出。
语调柔和缓慢,是母亲!
徐知仪心下有几分雀跃,含笑走近,却被接下来的话震在了原地。
“知仪命苦,自幼的娃娃亲所托非人!白耽搁许多年,如今我怎能不急?”
“当初和温阁老家论亲,也没料到今日的光景,一想到知仪曾和那苟且偷生的畜生定过亲,老夫就呕得慌!”
温阁老?温家?
她竟和温晏定过亲吗?
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震惊,徐知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连屋内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算算时间,知仪也快回来了,先把果茶备上吧!”
侧面突然传来嫂嫂白氏的声音,徐知仪猛地回过神来,四下望望却无处躲,眼见嫂嫂就要转过弯来,她只得一把掀开门帘,闯进屋去。
一进屋,眼前立马一暗,紧接着迎面扑来股夹杂着墨香的暖意,上首三个人俱是被吓了一跳。
“知仪?”徐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快过来。”
徐知仪率先笑了一下,掩饰慌张,等再次抬头,又是那副温顺模样,“给祖父请安,父亲、母亲安,问兄长好。”
正说着话,白氏掀帘而入,看见徐知仪站在门口笑道:“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果茶正好煮好,你喝些暖暖身子吧。”
“知仪,来,挨着母亲坐。”
几人心照不宣岔开方才的话题,好像徐知仪未入门前的愤愤从未有过。
徐夫人拽着徐知仪的手坐下,怜爱地抚着乖女的长发,“听说明华寺出事了,没吓着你吧?”
“我昨日睡得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路遇到查路的,才知道昨晚有两位大人失踪了。”
“哼,朗朗乾坤下,两个大活人还能失踪?”徐知仪左手边的青年冷嗤一声,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我看,分明就是……”
“佛祖眼下,用得着你来断案?”徐太傅抬起矍铄的眼扫了下义愤填膺的孙辈,徐为清立马吃瘪,低头不敢再言。
屋内一时间静悄悄地,只剩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看着铜炉灰红的边沿,徐知仪小心拨弄着茶盖,纤细手指如玉,每个动作间都是赏心悦目的雅致。
徐夫人替她捋顺着头发,满眼疼惜。
白氏轻轻捅了下怒气仍未消的夫君,换了个话题,“前些日子荣华郡主就下了帖子,请妹妹去参加喜雪宴,若妹妹今年还是不去,我等下就命人回帖了。”
——喜雪宴
徐知仪眼前一亮,荣华郡主有一个癖好,特别喜欢与人做媒。
今朝风气不似前朝迂腐,男女之防幷不重,也没有那些刻板怄人的规矩。
所以她每年冬天都会找借口宴请京中名门,以参宴为借口,让适龄男女相看,她好从中凑成佳偶。
所以年龄适中的白言安也会去的吧?
那就可以找机会劝说白言安不要在联名上签字了!她劝说不了九卿热血,但是不是可以在有限作为内保住嫂嫂娘家呢?
徐知仪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一小股希望像轻风开始在心尖悠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