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道侣？”
如果是以往，看到白慕这个骇人的模样，怀雀定会把自已缩成一小团，躲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可现在他虚弱得一丝力气也无，只能细声细气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怀雀扁了下嘴，他烧得滚烫，通红的眼圈里流出来的泪水却是冰冰凉凉，泪滴顺着他病的消瘦的脸颊滚下，滑过尖细的下巴，最后打在了白慕的手背上。
这滴泪水让几乎陷入疯魔的白慕顿时清醒了一些。
他随手拭掉唇边的鲜血，立刻凝神念起了术法，可白慕很快发现，在怀雀身上烙下道侣印记的人修为极其强大，白慕本就受天道压制，方才又遭禁咒反噬，此时的他无法撼动怀雀身上的印记分毫。
——不仅如此，他还无法挽回怀雀飞快流逝掉的生命。
白慕额前布满了细汗，他把怀雀抱在怀中，强行将心头血喂给怀雀，可怀雀已经近乎油尽灯枯，白慕喂一口，怀雀便吐一口。
“别睡……求求你，相信我，我还有办法……别睡……”
自青丘覆灭后，白慕再未流过一滴泪，可此刻他喉口酸涩，紧咬下唇，他恨命运不公、恨自已无能、恨天道无情、更恨那个与怀雀结为道侣的人。
电光石火间，白慕忽然想到了一个并不能称得上的多好的办法。
——他伸出右手，五指屈起，指甲尖利，白慕对准心口的位置——世人皆知青丘九尾狐族有一方至宝，名为雪心莲，可无人知晓雪心莲是用妖丹妖心所炼化。
怀雀的身体无法负荷妖丹，但若是他将妖丹妖心炼化为雪心莲让怀雀服下，怀雀定能恢复如初。
从未有妖族如此献祭自已，所以届时，失去妖心妖丹的白慕是会魂飞魄散，还是化为一只寻常小狐，便无从得知了。
白慕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要将妖心剖出，可在他的利爪即将刺破胸膛之前，怀雀忽地用一股轻柔却无法让他挣脱的力量，攥着了他的袖口。
白慕拧眉，低头看向怀雀。
怀雀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却愈发清醒，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无一例外地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有人叫他“小雀”、有人叫他“雀宝”、还有人唤他“小师弟”，他们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想将怀雀从梦境中唤醒。
“别为我……白费力气了。”怀雀虚弱地攥着白慕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值得。”
白慕却不听：“为你怎么样都值得。”
怀雀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要眨掉眼前的一片雾气，可视野里却依旧是一片模糊，“我想，问你几件事……”
“……什么事？”
“陈伯……还活着么？”
白慕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帘。
怀雀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他拽着白慕袖口的力道又紧了些，语气飘忽的仿佛是在天上：“就当我求求你……你去，帮我去看看云祁……好不好？我活下来，没有用，可是云祁、云祁不一样——”
“他？”
白慕面无表情地说：“半月前，仙池国便已尽数覆灭，那个凡人皇子，被万箭穿心而死。”
怀雀慢慢地松开了攥着白慕袖口的手，他羽睫轻颤，呼吸了几下，才说道：“原来……如此。”
怀雀闭上了眼，连最后一丝生气也在飞速逝去，白慕这才慌了神，他又想去剖心，可怀雀忽然道：“你即便是、想办法让我活下来……我也会想办法……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白慕屏息，怀雀继续说道：“除非……”
白慕急急说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怀雀睁开眼，如水一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白慕：“这场瘟疫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白慕沉默了几瞬，收紧了抱住怀雀的力道，终于开口说道：“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东西。”
——不过是有一只万年大妖，与珈蓝国国主达成了一笔交易。
将珈蓝国所有子民的生命作为祭礼，以交换珈蓝国国主一人的永生。
珈蓝国国主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凡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等到献祭了足够的生命，那只万年大妖便可拥有与天道抗衡的力量，从而一举覆灭天道。
“这是天道欠妖族的。”白慕沉声道：“况且，我也没有……助纣为虐。”
白慕像是在说服自已一样，他不敢低头去瞧怀雀，生怕在他脸上看到任何厌恶恐惧的表情。
——他的确没有助纣为虐，不过是选择了漠视而已。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他可以通过狐族的禁咒将寿元与怀雀共享，所以，便冷眼旁观着珈蓝国的灭亡。
若是他一早知道此法无用，他也许……
“可有……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