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回想起这两年,几乎吃喝都被河旺家的人给承包了,柳青青还时不时找她过去做一些轻松的活计。
在县上做劳工一天十文钱,在她那坐着打个下手,两三个时辰就给二十文。
饶是脸皮再厚的,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吸血。
花叔花婶的心里门清着,他们知道柳青青家就是在变着法的给他们送银子。
可明明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为以后做打算,若再多加他们这两个外人,不是纯给人添堵吗?
花叔花婶细想后,自然不愿继续这么干,所以才会在经历小蝗灾后,重新到县上做劳工。
其实平头县的劳工工钱已经涨了的,只是因为他们俩腿脚不便、年纪又大,干不了多少活,所以才只能拿十文钱。
“花大姐,你说的这些哪有你们重要啊?”
柳青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气有些严厉了,于是放轻语气道:“谁家没个难事?”
“大勇和二锅小的时候,我和他爹常年不在村子里,都是你们没日没夜的帮我们照看孩子。”
柳青青顿了顿,又继续认真道:“你们忘了,我们可没忘!那时不比现在难多了?你们那时不也没吃的,不也得干活吗?”
“我们这做爹娘的,没良心,丢下两个才一两岁的娃娃,整日跑到县里做劳工,这要是没有你们帮着照看,大勇和二锅能长这么大?”
那时成家村家家户户都掀不开锅,花叔花婶夫妇俩就是纯善良,不舍得两个娃娃饿肚子,所以才把自己每日的一丁点口粮全留给两个娃娃,河旺家的人至今没敢忘记当年的恩情。
花叔叹道:“那不一样,我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俩孩子该饿还是饿着…可是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柳青青闻言,再没了耐心,直接将饭菜塞他们怀里,有些破罐子破摔道:“花大哥、花大姐,我就直说了,我们家老大和老二就是得报恩、就是得一辈子记着你们俩的好!日后他们好起来了,也得养着你们,要不然就是没良心!我和河旺也是,就是欠你们的,要是你们现在腿脚利索,那我们赖了就赖了,但是你们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我们还能真没良心啊?”
“总之今后,只要我们家有口吃的,你们家也必须有!你们也别觉着欠我们的,大家有来有往,真要觉得愧疚就养好身体,等日后大勇他们成家了、生娃了,你们再帮着带,他们还需要你们呢!”
成河旺紧跟她的话,中气十足的附和道:“就是!”
花婶夫妇俩顿时有些热泪盈眶,怀里揣着饭菜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着就要落泪,反驳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柳青青也都懂,握着花婶的手,苦口婆心道:“我们家以后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多了去了,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计较这些做什么?俩孩子小的时候,你们也没跟我们计较啊!再别扭下去,我们可要不高兴了!”
花婶嫁到成家村后,被婆婆折腾到死都没落泪,只孤身远离家跑到县里干活,如今却几次被河旺家的人感动到落泪。
如今听柳青青一番话,她也没再继续犟了,点头哽咽道:“那可说好了,要让我们干活,不能白吃白喝。”
河旺夫妇俩对视一眼,粲然一笑,十分爽快的应道:“行!”
花婶夫妇俩这才破涕为笑,四人又在院子里唠了好一会,讲了这些日子的趣闻还有村子里发生的事。
秦以柔一直没敢上前打扰,看着他们四个,心里觉得十分感动。
从他们口中,她能想象到当年成家村环境是多么恶劣,可也有这样的两家人,没有血缘亲情却愿意在那么艰难的时刻为彼此着想付出。
秦以柔默默的记着,想着今后也要对花婶家好。
河旺夫妇俩一直待到花婶花叔把饭菜全吃完才肯离开。
一晃又回到了村口,这次他们原路返回,恰好看到了刚吃完饭在外头走路消食的李大娘。
其实不然,李大娘老早就听到他们一家回来的动静了,心里正隐隐盼着成四牛能一起回来,所以才赶紧吃完饭假装在铺子外溜圈。
柳青青是什么人?
跟李大娘认识这么多年,自然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但柳青青也没拆穿她,只是憋着笑上前吆喝:“哟,这不是李大姐吗?”
李大娘闻言,身子僵了一瞬,转过身时还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许不自然。
“咳咳…你们回来了?”
话落,她干脆也不忸怩了,直接上前道:“还知道回来呢?这一走就大半个月,怎的?家不要了?”
柳青青闻言,眉眼顿时笑开了,十分自然的拉过她的手道:“这不是知道有你帮忙看着吗?那我们急什么?不得多跟四牛待几天啊!”
李大娘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四牛没回来了,眼眸里顿时闪过一丝失落,索性直接问道:“那他怎么样?受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