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静谧。
尘世的灯光在身后被越抛越远。
但黑夜不黑,因为有明月。
不知道为何,今夜的明月是蓝色的。
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
月凉如水,皎洁忧郁的清辉洒落,令世界湛蓝、令世界辽阔,令世间一切空空蒙蒙、缥缈虚幻。
就连游走在山路上的百里心燃的身影,似也有些不真切起来。
同样是光脚不穿鞋,我的脚底已经腌臜黢黑,女孩儿的脚儿却依然白腻光洁,就像两只玉蝴蝶,不染尘埃。
我从不知道,月下的百里心燃竟这么美丽,美得让我想起两句诗:
月色
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可惜现在没下雪……
就算下雪,想必也掩盖不了她的绝色……
正胡思乱想间,更美的画面悄然而至……
只见,明月下、山道上、草木间,百里心燃一边行进,一边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随意丢弃,好像再也不要了一般。
如此,月色与她的赤裸娇躯浑然一体,什么雪、玉、莲华尽数失去了颜色,任何语言形容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
而我的脑袋,也在这一刻变得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不知已在原地驻足了多久,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拾起老婆的睡裙
和内衣裤,并追赶而去。
当我眼中再次出现百里心燃那清澈绝艳的身影,她已走上了一处山崖。
那山崖不算高,但失足摔下也能摔死人。
我一颗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儿了,浑身的毛都炸了,瞬间冲出百米,要赶在老婆跳崖之前将她拦住!
但还没上崖我便已停住,顺势跳进旁边的树丛里藏匿。
因为百里心燃走到崖边就不走了,自然而然,盘膝而坐,似乎开始吐纳。
她就像一朵盛放在绝崖的花,迎着清风明月,胴体流转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光。
她在呼吸,仿似月亮也在呼吸。
皓月当空,
满月如盘,光洒如银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
百里心燃美眸轻阖,张嘴吮吸,竟将那缕缕银丝吸入口中。
我不敢打扰,因为我猜测,她这是在汲取月华修炼。
她的肌肤已变得透明,隐隐约约能看到微微泛着蓝光的血脉和骨骼。
不一会儿,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大狐狸领着几只小狐狸一跳一跳地跑上山崖,不远不近地围在百里心燃身边。
它们并无敌意,应是出于本性,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吸引,跑来修炼。
它们无法直接吸收月华,只能跪在百里心燃身边,将尖长的吻部凑近,
然后像潜水员一样深深吸气,直到百里心燃胴体溢散出的月之精华把腹部胀大如球、狐毛上凝成一层或蓝或银的结晶,才慢慢吐息。
接下来,窸窸窣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东南西北各方无处不有,不知多少禽兽蛇虫钻出林子,来到百里心燃身边,毕恭毕敬地合围跪拜,就好像在拜一尊女神。
什么狼啊、黄鼠狼、猴子、刺猬、野兔、松鼠、獾子、犰狳、麻雀、乌鸦、野鸽、野鸡、猫头鹰、雨蛙、树蛙、石蛙、蝾螈、山龟、山螃蟹等等,以及各种蛇虫,密密麻麻从崖上、坡道、崖下将百里心燃围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