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宁是在第二日下午时分出的宫。
太医开的药膏十分好用,江岁宁腰间虽然已经从红肿变成了淤青,但是疼痛感却减轻了不少。
出宫路上,沈宴西特意去求来了步撵,然而江岁宁却坚持步行出宫。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女官,虽然说为了保护楚郡主伤了腰,可是做步撵大摇大摆出宫这种事情还是过于招摇了。
最后拗不过江岁宁,沈宴西只能应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慢慢往宫外走去。
沈宴西从未觉得这宫道这么长,江岁宁走的每一步,他都觉得是踏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让他又惊又怜。
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不长眼的来当拦路虎。
萧玥沉着脸等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看到江岁宁他们过来时,做足了架势等着江岁宁和沈宴西对她行礼。
然而,二人却都视若无物,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站住!”萧玥语气含怒,“沈大人,江女官,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本公主吗?”
沈宴西语气冷冽,“看到了又如何?”
“看到了为何不向本公主行礼,真是好大的胆子!”萧玥厉声指责。
然而,沈宴西却只是冷笑着扫了她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可目光里面流露出来的威慑,却让萧玥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紧接着,她又在心中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自己可是五公主,沈宴西就算再受宠信,也只不过是一个朝臣罢了,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皇家的奴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此处,萧玥咬了咬牙,迈步挡在了二人面前。
“江岁宁,赏雪宴的事情,你不觉得应该给本公主一个交代吗!”
江岁宁平静的目光里面夹杂着些许的轻嗤,“公主是不是说反了,应该给交代的人,难道不是公主你?”
“笑话,关本公主何事,本公主吩咐你筹备赏雪宴,那你自然应该面面俱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难道就想这么不痛不痒的混过去?”
虽说楚惊月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是萧逸自作主张,但是她一开始的目的本就是想要借赏雪宴好好的敲打一下江岁宁,压下对方的气焰,好让她之后能够为自己所用。
虽出了些意外,但只要她咬死了江岁宁有责任,依旧能够借题发挥。
“怎会是不痛不痒的混过去,下官的腰如今还疼的厉害,至于出乱子的原因,公主心里面应该很清楚。下官就算再面面俱到,也敌不过有些人蓄意找茬。”
“江岁宁,你怎么同本公主说话呢!”萧玥皱起眉头,“你就不怕本公主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公主若是想的话,大可随意。只不过……”江岁宁唇边彻底勾起嘲讽的笑,“公主真的有这个胆子吗?换句话说,这次的事情继续闹大的话,公主确定自己能够扛得住。又或者你以为,四皇子会护住你?”
萧玥神色一怔,看着目光冰冷,毫不客气的江岁宁,咬牙开口:“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之前的客气恭敬都是装出来的。”
江岁宁轻抬了一下眉眼,清冷的眸光落在萧玥脸上。
“公主错了,之前的恭敬和客气是真的,我之前不愿和您起冲突,不仅是因为您五公主的身份,也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但人都是有底线的,下官只是不愿,而不是害怕,若是公主之后再想找麻烦的话,下官也无惧。”
江岁宁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尤其是也无惧那三个字,虽然语气并不激烈,但却掷地有声,让人没有办法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也让萧玥白了脸色。
而不等她再开口,沈宴西也又说话了。
“五公主还有事吗?若无话可说了请让让,我妻子腰上有伤,不能久站。”
不快的话语,充分的表明了沈宴西对于萧玥拦路行为的不满。
萧玥冷着脸,“你们夫妻二人还当真是张狂到了一处,一丘之貉!”
沈宴西嗤笑,“多谢五公主夸奖,我和宁宁的确是天作之合。”
说完,沈宴西侧目温柔的看向江岁宁,“我们走吧,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
江岁宁点头,从萧玥身侧走过时,她看向了她,忽然开口:“五公主还记得你之前曾说过的人人平等吗。”
一句话,像是陡然在心头敲响的钟声,震得萧玥整颗心脏都有些发麻。
她愣在原地,这才陡然惊觉,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这个时代的身份尊卑,习惯了以前她并不认同的有些人就是生来高贵的观念,并且以此作为自己的武器和倚仗。
就这样愣了许久,等到萧玥回过神来时,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已经走远了,身影消失不见,长长的宫道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种许久没有冒出来的孤独感,再一次从心间涌出。
只不过之前的孤独,是怀揣着不同想法观念的异世之人,来到这个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