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简陋得近乎寒酸,几张缺了边角的桌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七扭八歪地立着,桌面像是被岁月刻满了故事,一道道划痕纵横交错,污渍肆意蔓延,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阳光有气无力地透过那蒙着一层薄尘的顶棚,勉强洒下几缕昏黄黯淡的光线,像是迟暮老人伸出的干枯手指,无力地抓挠着这一方天地。周围百姓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时不时飘过来,带着好奇、期待与一丝麻木,那眼神犹如这昏暗茶摊里闪烁不定的微弱烛火。
我端起那粗瓷茶杯,轻抿一口,微微皱眉,这茶的苦涩在舌尖散开。看向那衙役,他脸上的横肉因疑虑而微微抖动,眉头拧成一个粗糙的疙瘩。我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大人,这兴修水利之举,不仅可解当下灌溉之难,日后亦能防旱涝之灾,于赋税增收大有裨益。”衙役哼了一声,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拉动:“你说得倒是好听,可这都需银钱与人力,从何而来?”
我正欲回答,一阵微风悄然拂过,带着街边的尘土与淡淡的烟火气息。那书生却先开了口:“大人,人力可召集本地青壮,许以些许报酬,至于银钱,或可向本地富户劝捐,刘公子声名在外,若由他出面,想必富户们不会不给几分薄面。”我心中一动,这书生倒是聪慧,一眼便看出关键。我向书生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微微点头回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与睿智。
衙役沉思片刻,挠了挠头,头皮屑如雪花般飘落:“这主意倒也可行,只是这劝捐之事,可不易办。”我微微一笑,像是在这阴霾中透出一丝光亮:“大人放心,我自会精心筹划,定不让大人为难。只是还望大人在这期间,莫要再为难百姓。”衙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百姓,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暂且信你一回。”
此时,我转向书生,轻声问道:“兄台仗义执言,令人钦佩。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书生谦逊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破旧的茶摊:“在下宋濂,不过是个读书之人,见不得世间不公。”我心中大惊,原来他竟是宋濂!历史上有名的才子与大臣,竟在此处相遇。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与亲切,仿若在黑暗中见到了璀璨星辰:“原来是宋濂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宋濂亦有些诧异:“刘兄竟也知晓在下?”我忙掩饰道:“我曾听闻兄台才学出众,心怀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濂笑道,笑声清脆在这简陋茶摊中回荡:“刘兄过奖了。方才见刘兄应对那衙役,从容不迫,想必对这民生之事颇有见地。”我微微叹息,目光透过茶摊的缝隙看向外面破败的街道:“如今这天下,百姓受苦,我不过是想尽些绵薄之力。只是这元朝统治腐败,乱象丛生,宋兄以为,未来之路在何方?”
宋濂眼神变得凝重,他的目光仿若穿越这茶摊的破旧,看到了外面山河破碎的大地,压低声音道:“刘兄,实不相瞒,我观这元朝气数已尽。北方旱灾,大地干裂得像龟背,民不聊生,南方赋税繁重,百姓怨声载道。各地义军纷起,虽暂未成气候,但长此以往,这江山恐要易主。”我心中暗叹,宋濂果然敏锐,已看透局势。我亦轻声道,声音似被这压抑的氛围裹挟:“宋兄所言极是。只是若改朝换代,又不知会是怎样一番血雨腥风,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宋濂目光坚定,似有火焰在燃烧:“若有贤明之人能取而代之,结束这乱世,推行仁政,百姓方能有一线生机。刘兄才高八斗,难道就不想在这乱世之中,寻一明主,成就一番大业?”我心中一震,这正是我内心纠结之处。我望向远方,那远方被阴霾笼罩,仿若不可知的命运:“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这明主难寻,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且我家中尚有老小,不能不考虑。”
宋濂微微皱眉,脸上的神情似对我的犹豫有些不满:“刘兄太过谨慎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有不冒风险的?至于家中老小,若能成就大业,亦是庇佑。”我默默点头,宋濂的话如重锤敲在我心上。我深知他说得对,可内心的担忧与恐惧却难以消散,如同这茶摊中驱不散的昏暗。
茶摊外,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我们三人。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似是这乱世的无情抚摸。街边的枯树在风中瑟瑟发抖,残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我看着宋濂,心中思索着他的话。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指引,我不能再逃避,必须要在这乱世中做出抉择。
我深吸一口气,对宋濂和衙役道:“今日与二位一谈,让我受益匪浅。这赋税之事,我定会全力处理。宋兄,我亦想与你多探讨这天下大势,日后还望宋兄多多赐教。”宋濂欣然道:“刘兄客气了,你我志同道合,自当相互扶持。”衙役在一旁不耐烦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话多。只盼着这赋税之事能顺利解决,我也好交差。”
我站起身来,望着天空中那几朵浮云,像是无根的浮萍在漂泊,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我都要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在这元朝末年的乱世中,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寻找那能成就大业的明主,